剩下的巫女和僧侣们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强行压榨灵力甚至流了更多的血。
我取消幻影走到众人身前，斗笠掉落在地上，黑色的僧侣服顺着衣摆恢复成耀眼的白色。
捡起一把驱魔弓，拉开弓弦。
神力汇聚成箭矢瞄准妖怪。
而那只妖怪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又从哪出来的家伙。”
我浅笑一声，指尖松落。
神力凝聚出神火，带着强大的灭却之意，点燃了肆意杀戮的妖怪。
但她是大妖，神力的火最多会造成重伤却无法将之杀死，我本意也并不是将她杀死，而是为巫女僧侣们拖延离开的时间。
再凝聚出一箭，朝着天空射去。
隐约间传来撕裂的声音。
月光赫然从破裂的幻境中涌现。
我撕裂了妖物制造的幻境。
妖怪尖锐的嚎叫。
“谁？！”
“是谁？！”
“打乱了我的好事？！”
但与此同时，神力点燃了她身上的污秽，她也因此被无时无刻的痛苦折磨。
“啊！！！！”
我看向身后惊愕的众人，“还愣着干什么，快离开这里！”
巫女和僧侣们慌不择路的离开，只有少数几人留在这里朝着妖怪再次举起了弓箭。
“很抱歉，这位大人，您很强，但是我们必须将此邪妖灭杀在此地，不然又不知她会造成怎样的杀戮。”
年迈的僧侣们满心满眼都是执着的光，手中的破魔箭矢凝聚着稀薄的灵力，体力耗尽，却也拉开了弓弦。
月光顺着撕裂的天空落下，染白了这里一地的恐惧。
我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
突然，埋在意识空间内的神格震荡着发出极强的波动。
月华的神力凝聚，熟悉的气息从身边传来。
愕然看向身边，被突然出现的，熟悉又陌生的人感到震撼。
新生的神明带着月的高尚，黑白相间的神服描绘着月与鸟的图案，白色的鸟环绕在他身边。
熟悉的面容突然出现。
我却好像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哥..哥哥...”
鼬带着温和的眸光看向我，半透明的身形昭示着他此时并不该出现在此地。
他揉了下我的头发，手搭上我握着弓箭的手指。
“看向你的敌人，佐助。”
再次凝聚的神力带着月华的色彩，指向那只作恶多端的狐妖。
我们的力量完美无缺的互补，并将之变得更加强大。
清冷的气息沁润了我的呼吸。
眼眸中只剩他的身影。
箭矢划过空间，穿透了妖怪的头颅，瞬间便将之燃烧到只剩白骨。
妖力赫然散去。
危机消散。
鼬轻笑着吻了我的脸颊，耳边留下他的声音。
“佐助的努力，我全部看在眼里，但信仰不应以恩相胁...”
他看到了。
为了使月夜的信仰迅速扎根，我做了太多旁观的事情，目睹着一次又一次人类死在妖物的爪下。
但我并不后悔，只有生死才能将信仰种下。
似乎看出我的固执，鼬叹气道：“不要让自己受伤，我还未...”
话没说完，鼬的身形便消失了。
我慌忙感知身体内的神格，却发现本该活跃的神格又变回了原样。
为了阻止我，甚至不惜破茧而出。
我低下头凝视着双手，又攥紧，指甲割破手心，溢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理解。
只不过是这个时代愚昧的人类罢了。
贪婪，愚蠢，无知，被妖怪和贵族左右，生存在夹缝中，丝毫不懂得挣脱命运。
鼬却为了他们不惜将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消散殆尽。
*
“感谢您，大人。”
年迈的除妖师们说道，彼此的脸上还留着为擦去的血，脸色苍白，眼神坚韧，枯朽的手指始终放不开手中的弓和念珠。
他们不问我是何人，也不问鼬是谁，就好像这世间除了除妖没有和他们相关的事。
临走之前，我问他们对这个时代的人类怎么看。
年迈的巫女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看，但我是人类啊。”
“无论这个世间有多么荒谬，我也相信，太阳第二天依然会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人类。
人类。
我也是个人类，鼬也是个人类。
我忽略自然的规律，强行插手让其以古怪的方式成长。
为了鼬，我什么都做出来了。
却跨不过他的指责。
他永远都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与大爱，却将自己放在最微末的地位。
*
我带着弓重新走在这个时代。
再未深入过此世的繁华，手中的弓箭及时的指向行恶的妖魔。
此世战火横行，我并未铸就我的信仰，但只要有战火，我便能感到力量的强大。
曾在人类将军的窗外，我看到了他恳求下一次战争可以胜利，为自己的领地赢来强盛。
我也在人类村庄前看到认真生活的孩童和少年少女，虽势单力薄，却努力的活着。
辗转山川河水，去了妖怪的国度，却发现正常的妖怪根本不会作恶，天生天养的按照习性和规律生活在适宜的地方。
也见过不少恶妖，看到我的瞬间对我产生恶意，想要将我吞入腹中，箭矢灭却了不少。
春去秋来重复不知多少次，手中的弓箭断裂，我便又拿起了雾切。
重新握住刀柄的瞬间，雾切的刀身绽放出耀眼的金光，阵阵雷光闪烁，似在欢迎雀跃着我的呼唤。
“好久不见，雾切。”
我回去找到了十梨花和十木寻，也找到了竹山，将鼬的神徽交给他们，又取出许多财物。
“建立月夜的神社，收留战争中失去双亲的孩子，培养他们。”
三人的眼中冒着泪花，坚毅的接下我的任务，却不收财物。
“大人，我们不会收下这些财物，只有知识和教育，才能改变这个时代，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想要完成的。”
三人离开后不久，在不远处人类的村落中，建立起了神社，收留了不少的孩子。
月夜的信仰开始稳定的传播。
我坐在高山之上，对着似乎触手可摸的月亮举起酒盏，月华凝聚在酒杯中，酒香味弥漫。
一盏一盏的酒喝到嘴里。
“这回，我应该没有做错吧。”
回应我的，是神格韵起悠长温和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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