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菩提寺。
乌勒宗挈笑了一笑，道：“卿令仪反正是要死的，你见她实在没什么意义。何况，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并非真心投诚于我们，只是为了救卿令仪。”
成炀没辩解什么，冷冷道：“你要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也没必要谈什么合作。该杀的人我一样会杀，用不着你们呼延氏来横插一脚。更何况，你们不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十场仗打得赢一场，我都要欣慰地给你们比一个大拇指夸你们光宗耀祖。”
乌勒宗挈听得面露赞许之色：“成将军，你这张嘴的功力，这些年着实见长。”
他点了下头，站起身来，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我带你去见卿令仪最后一面。”
二人往里走，院中三间禅房，门外各有看守。
而在看不见的地方，也隐着气息。
成炀粗略估摸，不算乌勒宗挈，这附近少说也有十五人。
他们是真的谨慎。
成炀是不怕的，他又不是打不过，他唯一担心的是如何保全嗯嗯。她身怀有孕，最是柔弱的时候。
“卿令仪就在这间禅房。”乌勒宗挈示意正中禅房。
“没有声音？”成炀提出。
乌勒宗挈笑道：“她还睡着呢。”
走近了房门，他又记起来，“对了，还有成将军你的那几个手下。尤其是当首那个没表情的男人，非常难缠。”
成炀这才记起来，司汝剑他们还在乌勒宗挈手上。
“我的意思是，”乌勒宗挈的手掌贴上门扉，含笑侧目，“成将军，若你真心向我们投诚，呼延氏也不会亏待你的手下。若是你另有图谋，我也很难保全他们的性命。”
成炀漠然道：“少废话。”
乌勒宗挈轻轻笑笑，正要推门。
后方忽有脚步声靠近，伴随着禀报，用的是呼延语：“寺外来人了，是卿言！”
乌勒宗挈一怔。
成炀不会写呼延语的文字，但大致的还是能听懂。没想到卿言来得这么快。
而卿言一来，乌勒宗挈必然就会意识到，至今为止一切恐怕都是成炀的拖延之计。
他与乌勒宗挈几乎是同时反应，他出拳，乌勒宗挈格挡。
四面看守即刻靠近。
乌勒宗挈短暂脱困，立于一旁观战。
他所带来的都是王帐左右最训练有素的战士，成炀以一对多，竟然丝毫不占下风。
乌勒宗挈不吝于夸赞：“成将军，这些年，你武学一道更见精湛。”
成炀又扭断了一人双手，无情一脚将他踹走，腾出空来回复他：“等我把他们都解决了，就弄死你！”
语气恶狠狠的。
乌勒宗挈笑道：“可卿令仪还在我手上呢。”
这句话一出，这个名字一出。
成炀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第一反应是扑向乌勒宗挈，左右却又有看守逼近，将他困在原地。
乌勒宗挈不紧不慢道：“成将军，停手吧。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卿令仪。”
成炀咬了咬牙，却当真停了下来。
看守当面一拳，击中他胸口，力道十足，成炀喉咙底顿时涌上一股血腥味。
又一看守抬腿，踢中他的腹部。
成炀却眉头都没皱一下，盯着乌勒宗挈：“你敢动她，我会杀了这里所有人。”
乌勒宗挈对此不置可否。
“卿言已经到了，”成炀道，“你放了卿令仪。”
“我好不容易抓到了她，怎么可能放过？”
成炀不耐烦道：“你们想方设法，不就是为了让梁国失去抵抗之力？你要是杀了卿令仪，我和卿言只会一心就想灭了你们呼延氏。你觉得我俩联手，你们能撑得住多久？”
乌勒宗挈的神色这才微微变化。
“所以放了她，”成炀强调，“如果你今天实在要拿走一点什么，那就杀了我。”
乌勒宗挈很感兴趣：“你们成家大仇未报，你也心甘情愿赴死？”
成炀冷笑：“我做什么决定，跟你没半点关系。你直接说，用我的命，换卿令仪和我手下的命，你同不同意。”
乌勒宗挈摸着下巴。
“我死了，你们少了个对手。卿言本来就不喜欢我，对此不会有任何情绪。这分明是你们最想要的结局，不是么。”成炀循循善诱似的。
乌勒宗挈经过片刻沉吟，点下了头，“这么说，也有道理。”
成炀心内松了口气，道：“把我的手下带过来，让他们把卿令仪带走。”
乌勒宗挈准许了，派人去把司汝剑他们带过来。
有个看守插话，用呼延语道：“可是他太能打了，要是待会儿反悔，他们几个一起把人救走了怎么办？”
成炀听懂了，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
早知道刚才先弄死他了。
那看守接收到他的视线，打了个寒颤：“果然！我就说他是这么想的吧！你们看，他还瞪我！”
成炀：……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乌勒宗挈出声，“成将军，你以一敌百，我不放心。”
成炀很烦躁：“那你想怎么样？”
乌勒宗挈想了一下，指向他身边的看守，“你自己来，扎自己一刀。”
顺着望过去，看守腰上挂着一把短刀。
看守很懂事，二话不说就把短刀解了下来，抽刀出鞘，把刀把递给成炀。
成炀：……
你们呼延氏就离谱。
“动手吧，成将军。”乌勒宗挈示意。
成炀握住了刀把。
这是新制的短刀，刀身光亮，刃部锋锐。
“就扎腹部吧。”乌勒宗挈有了决断。
远远地，看守已经领着司汝剑等人抵达院子，每人身上都负了伤，还被结实绑着。
“将军！”
“将军！”
此起彼伏的呼唤。
成炀头也不转，紧紧盯着乌勒宗挈：“放开他们。”
“你先动手，”乌勒宗挈道，“你捅完这一刀，我就解开他们。”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如果生气，什么伤都阻止不了我杀人。”成炀散漫却又傲慢的语气，他掂了掂短刀，刀尖调转，对准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猛地刺向腹部！
倏然，禅房房门被人从里拉开，接着响起几乎支离破碎的呼唤。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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