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吗？
这个问题当真是尖锐啊。
花黛只觉得心如乱麻，没来由的就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当初的自己以及现在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花黛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也根本就不敢回答。
但其实有没有爱过，她心里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
玉思渊很显然也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抱着花黛靠在树下坐着，将小雪狐放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仰头看着明净蔚蓝的天空。
轻轻地抚摸着小雪狐的皮毛。
玉思渊的声音很轻，却也很温柔：“黛儿，若是没有爱过，你为何会来寻我？”
一语成谶。
可是花黛依然抓不住心里那空荡荡的东西，说不上来那种纠葛在一起的情绪是什么。
“黛儿，你可知何为情？”
玉思渊如同玉石般清洌的声音传来，语气却依然很温和。
花黛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也没有回答。
而玉思渊垂下眼睑与花黛四目相对：“空生万象，从无而有，自有而无，为幻；而一切心念皆不实，如泡沫幻影，了不可得。黛儿，你若是真的放下，又怎会来寻我？”
这些话……
是什么意思呢？
花黛郁闷地看着他，而玉思渊则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黛儿，你是我修了十世都放不下的执念，千百遍轮回我都会等你，而这一世，我还是不愿放下你。”
若是看不透，便放不下。
情便是一切有情之物 对所爱之人产生的感情。譬如嗔痴贪欲等，它们由心而发，真实存在；却又如泡沫幻影般虚幻缥缈，触之不及亦不可得。
佛门戒律如此。
约束己身，却无法约束真心。若能参悟释怀，那便是道行圆满。
可他明知如此，仍是犯了戒。
情之一字，本想当过眼云烟。可若还有那一丝转机，尚有希望在，那便会叫他念想再起。
玉思渊想，或许这也是他的劫。
“黛儿，你爱我，对吗？”
再一次听到他轻柔的声音这样询问，被直接点破的那种感觉变得更明显了，花黛蜷缩着身子窝在他的怀里，也不敢再看他。
玉思渊这个人……
实在是太通透，活得太清醒了。
“嗯……”所以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别扭得不敢看他的脸。
玉思渊温柔地抚摸着花黛的小脑袋，眼眸柔和地看着怀里的小狐狸。
“既然未曾放下，不如随我回去可好？”
他的温柔像拂槛的熹日春风，再不见前世半点漠然决绝的模样。
当真是令人唏嘘。
想到这里，花黛也情不自禁地呢喃着：“你前世都不曾多看我一眼，都说佛子参悟了红尘不入世，可你如今……算是犯戒了吗？”
心中所想的，不由问出来了。
玉思渊再次轻轻捏着她的小爪子：“此生只为渡你一人，我并非六根不净之人，更不会为修行而舍弃心中所爱。我明悟，亦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花黛回过神来。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眉心的那点守宫砂上，别扭地别过头去小声嘀咕：“你也不怕这守宫砂破了，你佛门的人到时大惊失色。”
听闻她这耍小脾气似的别扭话语。
玉思渊无奈，哑然失笑：“贫僧现在不就是在破戒吗？若是他们问责你便随我回西天极乐佛门，贫僧与你一起承担。而且黛儿……”
“……嗯？”
听见他的呼唤，小狐狸抬起头。
“既为情，便无规矩。从前贫僧错过了，这一世不会再辜负你了，也不会再让你逃开了。你既然选择回来寻我，那便是爱的。”
“呜呜……”
花黛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动容，不禁眼眶泛酸。她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脸，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呜咽着。
“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通透之人……”
本是无意惹惊鸿，一朝相逢成眷属。
她大抵也是逃不掉了，玉思渊此人教她如何不动容？这般清醒而通透地爱着她。
她还有什么理由去逃避呢。
玉思渊连她的任性和她的别扭都算尽了。
“黛儿，你知道吗？我这一世，修行圆满，六道轮回皆已受尽，九世之苦沉疴病痛，已是历经百态。而黛儿，你是我修为大成的执念，也是唯一的执着。若是没有你，那么这一世圆满，也不过是修为圆满罢了。”
“玉思渊……”
她也不再叫他佛子，不再叫他大师，而是真真切切地唤出了他的本名。
花黛再也忍不住了。
在他的怀中化为人形，如瀑青丝散落而下，垂落至纤细的腰肢。只不过此刻，小姑娘那漂亮的清澈眼眸正微微泛红，仿佛藏着数不尽的委屈，正幽幽地盯着他瞧。
似乎是在无声抱怨。
你看你，又惹得我哭鼻子了。
玉思渊却是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花黛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和温柔。
他爱着她。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只是曾经碍于所谓的戒律，还有那不可推卸的责任，将花黛从身边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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