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夜里的四点钟，晚秋的风很冷，吹过来刺骨的凉意。
林北川呆呆地坐在医院的阳台之上，风偶尔呼啸着刮在他的脸上，但他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整个人就宛若是一座风中的雕塑一般。
但这并不是坚固的石雕，而像是随时都会被风给吹跑的泡沫，亦或者是太阳的照射便能够将其尽数融化得不成形状的雪雕。
林北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远方，任由这黑夜的风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好像已经没有心了，胸膛里面只剩下空空的洞口，这风呼啸着穿过，却不能够在林北川的心里面留下任何的痕迹。
庄河和银汉坐在房间里的病床边上，在他们身旁的床上是已经因为惊吓还有过于疲惫而昏昏沉沉地睡去的何敬月，在他那均匀的呼吸声之中，庄河和银汉只感到了割裂。
在这屋内，是温暖的昏黄的灯光，伴随着身边这个好像什么危险都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一般的孩童的呼吸声，显得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窗台门边的风声变得更加地凶狠。
“老大他···他就一直那样坐着，要坐到什么时候？”
银汉叹了一口气，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
“不···这不是我们能够得到答案的事情。只有等老大自己的心里面将这件事情给抚平了，他才能够像是以往那样走出来。”
庄河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种事情，对于老大来说或许是有一些过于残忍了。”
银汉说着，眼睛里面都是可惜。
“是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虽然自己已经这么努力地避免了沾染上橘子粉的迫害，却还是最后败在了这突然出现的对手之下。”
庄河说着，低下了头。
“我实在是痛恨那个叫做闫玉文的人，他把孩子们当做是自己的工具，威逼利诱他们去做完全与自己的年龄还有心智都不符合的事情，并且还虐待他们。”
庄河捏紧了拳头。
“利用孩子，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银汉这么说着，默默地把视线移向了远处。
“我小的时候，也总是遇到想要利用我的人。”
忽然，银汉对庄河说道。
庄河抬起了头，看向了与平时不一样的，有些寂寥的银汉。
“刚开始我失去记忆，来到帝都边上的一个小渔村里面，那个时候有个好心的爷爷收留了我，但是他每天都要去打渔，让我待在家里面帮着他生病的老伴做一些手工活。”
“我的手艺在那些阿婆的嘴里面，就是所谓的出乎意料的灵巧，所以她们都很乐意教我一些有关于做手工活的技术，并且还让我做出了不少好作品，卖到市场上面卖出了好价钱。”
银汉说到这里，嘴角微微地露出了笑意。
“一开始，我对这件事情是觉得非常自豪的。我很骄傲于我能够做这样的事情，帮她们的忙，好让我报答那个爷爷救助我的恩情。但是后来，”
说到这里，银汉的表情便骤然变了。
“后来，有一天我在街头小巷里头遇到了一些混混，他们虽然被称之为混混，可是我知道，他们还在做着比小偷小摸更加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和那些橘子粉贩子们打交道。”
“他们把各种各样的情报卖给橘子粉贩子，橘子粉贩子就从中获取信息牟利，并且躲避搜查的人，同时也给了这些混混不少的好处。就在这样看似互利共生的关系里面，有不少的小混混都和他们结盟成了一个小团体。”
“不过，这种互利共生始终都是短暂的，毕竟卖橘子粉是一件受益与风险并存的事情，一旦情报有误，他们就可能会蒙受很大的打击，而那些小混混们也会为此被清算。”
“有一次，一群小混混找到我，他们听说了我的手艺很灵巧，学很多需要精细手法的活都很快，于是他们堵住了我，以不帮忙就把收养我的老爷子的船给做手脚让他沉海为威胁，让我去偷当地的一个灰衣人屋子里面的机密文件。”
说到这里，银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那个灰衣人的住所有着和当时的居民楼相比起来严密很多的防护，有很多的锁，目所能及之处也有不少的机关，所以那些混混找来了身手敏捷，同时骨架又还没有发育完全，比较绵软的我，去做这个高难度的事情。”
“我当然是不愿意帮他们做这种事情的，做了这种事，可是会被阿婆们骂很久，也看不起很久的。但是没有办法，那些橘子粉贩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老爷子很有可能真的会因为他们而遇难。所以我最后还是一咬牙去做了。”
“后来呢？你得手了吗？”
庄河有些紧张地问道。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银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当时，那些安保设施虽然费了我一阵子功夫，但是毕竟智能化的东西不多，能够让我钻空子去打开的东西还是不少的。我比较顺利地进入了那灰衣人的家里面，也潜入到了他的书房，看到了那些混混们所说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马上要得手的时候，那个灰衣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银汉重重地挥了一下手。
“他一进来，就直接把我从天花板上面给摘了下来，动作非常地迅速和敏捷，感觉比我平日里做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厉害多了。”
“我很害怕，他毕竟是一个灰衣人，这么发现了我，岂不是坐实了我偷东西的罪名？外头的那些混子和橘子粉贩子是绝对不会来帮助我，为我洗脱罪名的，我就只有等着被抓进去的份了。”
“当时，我心里面是真的很绝望，我都已经想到了那些阿婆对我的指责，还有；老爷子默默地看着我的失望神情了。”
银汉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和当时的自己进行着共情。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灰衣人非但没有谴责我，还夸奖了我。”
“哦？他夸奖你什么？”
庄河有些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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