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林怔住了。
林欣雨又说：“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她和她前夫那样？”
侯小林沉吟片刻，说：“应该不至于……”
“为什么？”
“因为你是林叔叔唯一的女儿，林叔叔肯定舍不得让你嫁人的。”
林欣雨撇撇嘴，说：“那我就再多享受几年父爱呗……”
侯小林笑笑，说：“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你……”
“羡慕我？”
“嗯，”侯小林说，“虽然我不知道我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我肯定不是个好丈夫。”
林欣雨皱起眉头：“为什么？”
“我现在对妻子的感情，仅限于责任。我必须对她好，保护她，不论是生活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如果我能够做到，我就尽量去努力。但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做到。我甚至连‘爱’是什么都不清楚。我觉得爱这东西太虚幻，很难触摸。我甚至害怕它。我不敢想象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侯小林顿了一下，抬眸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低声说：“我现在最担忧的事就是，我的家庭会毁掉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我对家庭的热忱和忠诚。”
林欣雨看着侯小林，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侯小林苦涩地扯起嘴角，“我曾经也渴望过爱情，我想要跟一位善良温柔的姑娘相守一生。我喜欢看她穿白色裙子的模样，我希望每天醒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她陪在我身边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但却足以令我满足。她的美丽与坚韧让我心折，我爱她，我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不分离。”
侯小林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
“我也曾经认为，”他缓缓地说，“爱就是幸福。我曾经想象过，等我们老了之后，坐在一起晒太阳聊天，我说我想要一个漂亮的房子，一套大院落，她说好啊，我们就买一幢大宅子，把院墙围起来，院门打开，养两条狗，再放几只鹅。我们吃着鱼肉虾米，喝着酒，吹着牛，听着狗叫，看着鸽子飞过，听鸟唱歌……我想，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妙最幸福的事情了。”
侯小林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然后，我发现我错了。爱情并不是简单的幸福快乐，也许更多的是责任。它比生命更加宝贵，更容易失去。我不能丢弃它，也无法丢弃它，我只能用我毕生的全副精力去呵护它。可是，当它被抛弃的时候，它依旧还在，它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消失，但是它却不属于我了。”
“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一份协议和一笔钱基础上的。这样的婚姻毫无意义。所以，”侯小林看向林欣雨，“你愿意吗？”
林欣雨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说：“……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懂。”侯小林平静地说，“只要答应就行。”
“……我不明白。”林欣雨咬紧嘴唇，眼眶慢慢红了，“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会告诉你答案。”
侯小林站起身来：“我先走了。祝你幸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侯小林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因为我爱你。”
侯小林走出餐厅时，林欣雨追了上来。
“等等！”林欣雨跑到侯小林跟前，仰头盯着他。
侯小林看着她：“还有事？”
“你真的爱我？”
“我从来不骗女孩子，尤其是自己深爱的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会娶我？”
侯小林沉默片刻，说：“我们结婚吧。”
林欣雨愣住了。
侯小林淡淡地说：“我会给你一张卡，密码你生日。你可以存钱，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你想要一辆车，或者一栋房子都可以。”
林欣雨摇摇头：“我要你爱我。”
“我会的。”
“你爱的是我的脸，还是我的家世？”林欣雨问。
“我爱的是你的灵动的眼睛，还是你的笑容？”
“我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子。我会让你觉得愉悦，开心，充实。我会帮助你，我会照顾你的衣食起居，我会帮助你完成工作。”
侯小林笑了：“不，你不会。你不会帮我做饭，不会帮我洗碗。你不会照顾我的饮食习惯，不会理解我的思维。我们之间缺乏沟通，缺乏信任。”
“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我们已经在培养了，”侯小林说，“我们结婚了。”
林欣雨愣住了，随即，泪水涌了出来。
“你哭了？”侯小林问，“你爱我？”
林欣雨使劲眨了眨眼，抬手抹掉泪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难过。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以前的感情很好。”
“嗯。”
“可是现在，你不爱我了，你说你爱我的灵动的眼睛，我也很努力地在扮演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可是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什么。”
侯小林低声说：“我们之间确实隔着什么。”
林欣雨怔怔地看着侯小林：“什么？”
“我爱你的灵动的眼睛。”侯小林说，“但这并不代表我爱你的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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