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它吧。
眼泪没有再从他的眼睛流下来，他已经两天没喝水了，流不出眼泪。
老刘头从牙人手里接过尚有余温的碎银子时，感觉像是捧着一块燃烧着的炭。
“你们能不能别杀它，它还能干点活。”
破烂的夹袄，枯树皮一般的脸颊，老刘头低声哀求道。
老驴的眼睛望着老刘头，满是不舍。
牙人嗤笑一声，不屑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老刘头不敢再看驴子的眼睛，转过头去。
他要买点药吃，再挺几天，见小孙女最后一面。
背对着牙人走了几步，碎碎的几个字顺风飘进了耳朵。
……连……都卖了
……假惺惺……一头驴
……呸！
老刘头哆嗦着，往药铺里走，买了一副最便宜的药。
伙计看他可怜，偷偷给他熬了，端给他喝，被掌柜的瞧见一顿臭骂。
许是药好，老刘头有了些精神，对着伙计道了谢，蹒跚着回了村子。
回到窝棚里，不知道是谁送来了一点儿干粮，老刘头就着雪水吃了。
他觉得他能坚持到孙女回来，见上一面。
天黑以后，一个身影悄悄摸进了窝棚。
“卖驴的钱呢？”
男人拎着老刘头恶狠狠地问道。
老刘头惊恐万分，却被捂住了嘴，叫嚷不出来。
但他坚决不肯把银子拿出来，那是老伙计用命换来的，他要等到孙女回来。
被扇了十几个耳光，打了一刻钟，老刘头顶不住了。
哽咽着拿出了剩下的银子。
男人走后，老刘头呆呆地望着漆黑的窝棚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一生，好像一头驴，好像他的老伙计。
眼皮越来越重，老刘头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很多声音，有他的驴，有他的孙女，有他的二小子。
回忆里的事情仿佛清晰起来。
他的驴被他卖了，他的二小子是为了给老大娶媳妇才去做的小倌儿。
他想起来了，集市上的牙人是在骂他，说老刘家连孙女都卖了，现在假惺惺不舍得一头驴。
原来他的孙女不在了，比驴更早，被那两个畜生卖了……
——————
程烁在天没亮之前就摸到了魏都，神不知鬼不觉进了皇宫。
连云台境的大佬云泽，进皇宫都被压制，而夜影服完全不受影响。
当程烁的身影出现在程凯面前，程凯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去。
“呼啦啦”好几个高手拔刀冲了上来。
程凯身边儿一个老太监，手里拂尘冲着程烁一甩，像一把钢刀劈头砍下。
还没碰到程烁，强劲的刀风已经把餐桌给劈成两半儿。
程烁连闪好几步才退开。
我去，这当了皇帝，安保升级的也太猛了。
程凯连喝几声住手，老太监和几个高手才收了手。
定睛打量之后，讪讪一笑，纷纷行礼请罪。
客套几句之后，程烁才得以跟哥哥搭话。
程凯让人取消了朝会，领着弟弟去了书房，又叫人送两份饭食来。
不过是刚当上皇帝，程凯已经极具威严。
不过程烁没感觉。
“我这次下山没领任务，挂了出游，主要是林师兄有事。”
程烁大致讲了一下半湾村的怪异，让哥哥去调这件事的卷宗来。
这件事程凯曾有耳闻，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了，这么久都没解决，那边的官员也一直没再上报消息，确实古怪。
程烁在皇宫里研究卷宗，林旭也迎着寒风进了指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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