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在一个内监的陪同下,返回偏殿之中。
宋皇后语气之中不无担忧,低声道:“洛儿立为皇帝,内阁那边儿会否同意?”
贾珩目光炯炯有神,沉声道:“李瓒已经下狱,内阁当中诸阁臣,对洛儿登基为帝,并无不允。”
反对的人已经下狱了,剩下的就都是同意的。
宋皇后闻言,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是那样,也就好了。”
丽人这会儿,轻轻抿了抿粉润唇瓣,分明欲言又止。
想要将对贾珩是否最终自己篡位的问询,转而又再次压在心底。
转念之间,又是询问了别的事,问道:“洛儿登基之后,毕竟年幼,如何理问国政?”
贾珩剑眉挑了挑,眸光似是灼灼而视,静静盯着宋皇后,若有所思问道:“难道你也想垂帘听政?”
宋皇后眸光闪烁了下,低声说道:“我是想着洛儿年岁毕竟还小,我在后面帮他看顾着。”
贾珩道:“这个倒不用,你的风评终究差上一些,容易影响了洛儿的正统。”
宋皇后:“……”
这个小狐狸,胡说什么呢。
“那国事怎么办?”宋皇后道。
贾珩眸光闪烁了下,道:“我自有别法。”
到时候,让陈洛加封他为辅政王,而后就是要从文官手里夺回政务之权。
至此,文武大权就可悉数掌握在手里,开科举,渐渐收揽天下士人之心,为改朝换代做准备。
这就是一个切香肠的过程。
嗯,倒也不是不用摄政王,而是摄政王,篡位的味儿,太冲了。
贾珩轻轻抚过宋皇后一侧肩头,眸光闪烁地看向宋皇后,沉声道:“收拾收拾,咱们去太后那边儿吧。”
宋皇后轻轻“嗯”了一声,说话之间,起得身来,随着贾珩向着外间而去。
……
……
宫苑,长乐宫
冯太后身上着一袭“寿”字衣衫,跪坐在一方杏黄色蒲团上,前方则是一方黑色漆木书案,而墙面上挂着一副中堂画。
冯太后此刻手中握着一个木缶,正在对木鱼敲打个不停,而木鱼之声响彻了整个殿中。
此刻,殿中木鱼声响起,颇衬得空旷、幽静。
殿中,三足六耳的兽头熏笼当中,可见香气袅袅而升,一股让人提神醒脑的檀香散之于殿中。
丫鬟进入殿中,道:“太后娘娘,卫王求见。”
冯太后转过身来,循声而望。
说话之间,贾珩先一步进入殿中,向着冯太后行礼,道:“微臣见过娘娘。”
冯太后打量着来人,语气不咸不淡道:“卫王平身。”
此刻,看着那躬身行礼的青年,冯太后眼神不知觉就有几许恍惚。
严格说起来,卫王还是她的女婿。
只是这个女婿,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冯太后按捺下心头的思绪,问道:“卫王过来做什么?”
贾珩剑眉挑了挑,眸光深深,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李瓒等人以妖言惑众,大逆不道,行废立之事,特来向太皇太后奏明。”
冯太后道:“子钰,先前李瓒也是和哀家说过的,陈杰之血脉,犹可存疑,废掉陈杰,另立陈泽,也是哀家认可的。”
贾珩道:“此乃捕风捉影之言,娘娘如何相信?”
冯太后道:“据李瓒所言,其间可疑之处颇多,倒也不像是空穴来风,况且,当初高仲平在巴蜀起兵造反,同样因为血脉之事,否则以高仲平对世宗皇帝的忠贞,不会起兵叛乱,而最近太原地动,何尝不是昊天示警?”
说着,冯太后正色说道:“天家血脉之事,非同小可,卫王,纵是晋阳过来,哀家也是这一番话的。”
贾珩朗声道:“李瓒等人仅凭一己揣测,就起意废掉天子,实在大逆不道!”
冯太后道:“这也是哀家确信过的。”
贾珩道:“娘娘,这般擅行废立之事,实为祸国殃民之举,于国社是祸非福。”
冯太后道:“子钰,国无长君,主少国疑,泽儿乃为世宗宪皇帝的血脉,由其克承大统,当也算是顺天应人。”
贾珩默然片刻,剑眉之下,目光灼灼而视,道:“娘娘,泽儿不适合坐那个位置。”
事实上,陈泽还是比较适合那个位置的。
正因为适合,才不能让其登上皇位,从先前在武英殿当中的表现,几乎可以看出,等再过三五年,这个小舅子定然要和自己做过一场。
贾珩剑眉挑了挑,清眸眸光闪烁了下,说道:“娘娘,李瓒和许庐二人已经下狱了。”
冯太后闻听此言,心头剧震,惊声道:“子钰,你为何将李瓒、许庐二人下狱?两人皆是忠直之臣。”
贾珩道:“以臣废君,我大汉开国以来,未为有也,李许两人,谈何忠直之臣?”
不管再如何粉饰,李瓒就是在以臣子身份废黜人君,违背了三纲五常。
两人最为高风亮节的方式,就是以身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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