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冰糖葫芦，甜梨烧，敲敲糖——”
“油豆腐，上好的油豆腐——”
这是沉渊谷山下的市集，大雨过后，一连几日放晴，人又逐渐多了起来。
尹栖水漫步在市集中，衡山玉就在她身侧，为她拿着包裹。
尹栖水正在看一小贩摊上的面人，身侧传来了油豆腐的焦香。她吸了吸鼻子，耳边传来男人嬉皮笑脸的声音。
“娘们儿，这油豆腐怎么卖？”
一手抱着孩子的妇人看了眼面前来人，客气道：“十文钱一份，大哥要来一份吗？”
“给我来一份吧。”
“好嘞。大哥真有眼光，向外打听打听，便知我王氏做的油豆腐，是这十里街最好的！”
黄皮男人也不答，看着面前妇人动作，咽了下口水：“怎么只嫂子一个人在这开摊。”
王氏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不停，“我外子在村子里做工。”
黄皮男人贼贼地笑了一声：“大哥好生心大，把这么漂亮的嫂子竟也舍得放在外面。”
妇人不答，只手上加快了动作，将油豆腐打包起来。
尹栖水付好钱，将三个面人塞到衡山玉怀里，才转头看向二人。
平心而论，那妇人生得只算是有三分姿色，皮肤比这的人略白些，虽笑着，但眉宇间的纹路却遮不住愁色。倒是胸脯鼓鼓囊囊，大约是刚生了孩子的缘故，看起来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王氏将油豆腐递给那人，尹栖水注意到，那人接过时，还摸了把女人的手。
黄皮汉子倒也没着急付钱，而是用流里流气地语气道，“嫂子的豆腐确实香，干脆我一并将嫂子的豆腐买了，让嫂子早点回家如何。”
王氏愣了一下，面色变得不好，“大哥说笑了，这么多买回去，大哥也吃不了，岂不是浪费了，倒不如将这份打包带走，尝尝手艺就够了。”
黄皮男人的面色冷下来，“我要买，嫂子还有不卖的道理？难不成是嫂子看不上我李二，觉得我买不起！”
李二声音挺大，一下子就吸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王氏面色越发不好，但也明白这李二怀着色心，如今被拒绝了，又要来找她的麻烦。
王氏的油豆腐确实是好吃，但她毕竟刚来，还不知道，这李二是十里街着名的老油子！仗着有个金丹期的哥哥，成日为非作歹，是十里街坊深恶痛绝的对象。
但众人骂是骂，却从不敢当面说些什么，谁叫他背景大，而他们只是凡人呢！如今见着李二对这新来的王娘子起了色心，虽心中不忿，却也无人敢出头。
焦灼之际，尹栖水抱臂，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他还是一副冰冷冷的样子，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你不去救她吗？”
“你要我去救她？”衡山玉这才将视线放在妇人身上，看不出妇人与尹栖水有什么关系。
“算了。凡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只是韩老头在这，肯定是要管的。”
衡山玉思索了一下，手已经缓缓地摸上了剑。
“阿弥陀佛。”一声清正的讼声传来。
尹栖水往声音处看去，是个面容俊雅的大和尚，看不出修为，但周身气度，总不是凡人。她有些疑惑，这沉渊谷，什么时候有和尚了？
那和尚看向黄皮青年，“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女施主持家不易，何必为难？”
李二闻言，脸黑了，哪来个秃驴，也敢教训他？
他流里流气地笑了一声：“怎么，大师这也看上这妇人了？这娘们儿身段不错，大师禁欲久了生出些别的什么心思......”说着，李二又嘿嘿一笑，“大师若喜欢，不若我请大师去寻香楼见识见识。”
这话实在是不堪入耳，但围观的，确实有人笑了出来。
那大和尚敛眉低目，不作辩解，口中不知是在念阿弥陀佛还是什么，面容一如既往的平和雅正：“女施主身有功德，自有佛祖保佑，我劝这位施主还是三思而行啊。”
“我呸，她就一村妇，哪来的什么功德，你怕是看上了这娘们，故意编的借口吧。”
此言一出，有几人也小声议论起来，“确实啊，王氏就一普通村女，之前成日缩在屋里，能有什么功德。”
“我也没见她做了什么好事啊。”
大和尚碾了碾手中的佛珠，语气镇定，“此功德非女施主自有，而是其女荫蔽。”
闻言，有几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知大师从何听来，王氏却有一女。其女名叫王大妮。可是王大妮几月前就已经死了！”
大和尚被众人围在中间，一时，围观的人从好奇变成耻笑，竟把他当做了和李二一样的人物。
尹栖水心脏一抽，手下意识摸上了衡山玉的剑，就要拔出来，却被衡山玉死死按着。
尹栖水偏头，声音清冽，“借我一用。”
听闻这“借”字，衡山玉好像得到什么保证似的，这才松开了手。
众人只听“唰”的一声，再抬眼就见，一柄寒光冷冽的剑，直指李二的咽喉。
人群静了下来，众人往剑的主人看去，只见一娇俏少女，面容冷肃。她身旁还有一个面色更冷的少年。
二人的外貌，在这十里街，便如姑射仙人，不可直视。
在场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李二见状，也吞咽了口唾沫，不知是怕的，还是什么。
尹栖水却没看他，而是将目光直直放在那妇人身上，“你有个女儿，叫王大妮，皮肤黑黑的，个子嗯...比我高一点，前段日子死在沉渊谷？”
妇人点头，再次听到女儿的名字，眼睛有些酸，“是，是，姑娘认识我女儿？”
尹栖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待她不好？”
妇人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前段时日，我怀着二娃，外人要出去做工，只剩下大妮这丫头照顾家事，谁知道......”说着，妇人眼圈便红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尹栖水皱了皱眉，不耐心听她哭诉，而是直接打断了她，“王大妮是我的朋友，要我帮你杀了他吗？”
说着尹栖水将目光重新放回黄皮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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