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平静的海，没有风，只因为触碰而荡起涟漪。褚子异在触碰到小公主的手时，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似乎是雨妖的天赋，但褚子异目前并不了解这些，她垂眸注视幼小稚嫩的脸，过去许久才开口：“‘心海’，如何？”
华光与羲和都注意到褚子异在一瞬间的愣神和恍惚，华光凑到子异身侧询问：“你是看到什么了吗？难道是未来一类的？”
褚子异摇了摇头，微笑解释：“是一片海，这孩子有雨妖的天赋。”
“原来如此。”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仆从怀里的公主，华光接着说：“好，公主便名为心海了。”
“华心海。”羲和附和并补充。
带孩子是一项技术活，但放在华光与羲和二人身上还算轻松，羲和并不会经常去抱着心海，有什么事基本交给仆从。
可能也是对“不在乎”孩子在哪感到奇怪，乔怜意识到这点后观察了两人两个多星期，后来悄悄地找到褚子异询问。
褚子异给出的回答是：“她们只是不担心。”
要问为什么……
陆压作为孩子的舅舅可是一直有暗中观察，褚子异算是半个姑姑，她也在时刻注意和感受孩子的情况。
身边确实没几个正常人类了。
心海周岁时华光正好闲下来，晚上找了些东西给孩子抓周，周边围了一圈大人。
“书卷、毛笔、印章、糕点……这怎么还有个冰雕…和羽毛？”沙都对人族的习性表示疑惑，转头问褚子异，“你和陆压放的？”
褚子异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耸耸肩膀，摊手解释：“两口子的主意，好像是想知道小华更亲近谁。”
九暮听得一愣一愣的，冒出一句：“‘喜欢爸爸还是妈妈’的变种——‘喜欢舅舅还是姑姑’？”
沙都皱眉沉思：“嘶——正常孩子应该不会把一只乌鸦当亲人吧？”经常以乌鸦形态出现的陆压，并没有多少次在华心海面前显露人形。
陆压在褚子异肩膀上，听到沙都的话转头看向他，没有说话和发出声音只是沉默。
九暮歪头思考，摇了摇头：“应该还好，不也有挺多人把动物当家人，不是舅舅也至少是……兄弟姐妹一类的？”
“行。”
而结果却更出乎意料，在华心海爬向黑色羽毛时陆压几乎是有些得意地飞落在羽毛旁，心海就在这时候跳过了羽毛直接抱住乌鸦本尊。
陆压震惊地张大嘴巴却不敢喊叫，羽翼被抱住不能挣扎也不敢挣扎，沙都疑惑地瞪眼看着他们，九暮和褚子异却是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羲和绕过摆了一地的物件，踏着小碎步跑到华心海身边，蹲下身将他们抱起。
华心海捧着怀里的陆压将其举起高兴地递给母亲看，像是得到了奖品的胜利者，稚嫩的语言配着咿咿呀呀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屋内。
褚子异侧头看向捏着下巴皱眉的华光，带着不请自来的笑容问他：“‘抓周’看出什么了？”
华光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为难地开口：“至少证明心海不抵触他？”
“何止不抵触。”褚子异扬着笑容抱着手臂点点头。
过后，某天夜里。
“……我？可是……姐姐你开什么玩笑啊，现在不是巩固民心的重要关头，前些年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要给我啊？”
华光坐在华明对面，在话语声中喝了口清茶。
褚子异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抬眼就看到华明疑惑和求助的目光，浅笑着摆摆手：“人都会累嘛，华光想出去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告诉你是让你先适应，等差不多了再换位，不能接受？”
华明神色凝重，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开口询问：“是因为城里那些‘人族的王不能是妖族’的言论吧？明明如果不是姐姐和你们，瑞国几乎不可能胜利。”
褚子异打量着两人，华明喝下华光为他倒的茶，将茶碗放回桌上，低下头接受了华光的话：“我会好好学习的……”
后半夜，华光的身影在廊中走动，遇见迎面而来提着灯的华辞君，互相点头示意后遂擦肩而过。
突然，华辞君听到了一声：“还欠着你一个愿望……”
华辞君回身看去，华光的身影早已消失，沉默与犹豫片刻后开口：“子异，你在吧？”
水汽凝结的身影逐渐清晰，褚子异像是从空气中走出，勾着嘴角：“真有愿望？”
华辞君提着灯的手朝褚子异的方向抬了抬，看清对方神色后如释怀一般，说道：“你之前说，我的灵魂不完整，大概也没有来生了。我没什么愿望，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房齐天还喜欢卜君影吗？”
褚子异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皱眉：“只有这个？”
“嗯，只有这件事。”像是为防止误会，华辞君补充了几句：“我没有把你和齐天相提并论的意思，只是……你全都记起来了的话，应该能够体会到他的真实心情，我想知道。”
“……”
褚子异沉默着和华辞君四目相对，而同时夜晚刮起阵阵的风，这风刮得突然，伴随花丛中的虫鸣，像是想扰乱谁的思绪。
华辞君注视着褚子异的神色，看到对方的嘴唇逐渐张开时耳畔的风声与虫鸣同步停下，但似乎并非如此。
“喜欢，一直都喜欢着、爱着。”
得到答案的华辞君眼睛猛地瞪大，惊讶的表情在听到接下来的话后又突然地坠下。
“但更加认为称之为‘爱’，这些磨难都是你们不需要经历的，如果当年没有去豫州……”
华辞君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褚子异揽入怀中，将她的脸埋进自己怀中让她不再说接下来的话：“就不会有现在，但是…但是……我们没有后悔过认识你们，你们也别再这么想了。”
褚子异能看到，她在那天的战场上看到了，灵魂不完整无法投胎的华影和找不到想找的人的周墨。
周墨自然是被送往地界，而华影，已经寻回另一半灵魂，华辞君早就记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而那些记忆向褚子异说到：“看，他会理解的，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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