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辞盯着地上的鲛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说人话吗？”殷辞看着鲛人问。
鲛人没有说话。
殷辞将目光从鲛人身上收回，目光落在水晶玻璃上。
一拳下去，应该可以碎吧？
注意到殷辞跃跃欲试的眼神，鲛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会说话。”
殷辞看向鲛人，蹲在鲛人面前，伸手戳了戳鲛人的脸，道：“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吧？”
鲛人别过脸，躲开殷辞的手。
“说说怎么回事呗？”殷辞问。
“我们会将深渊化的人抓过来。”鲛人说了一句，就没有多余的话了。
“为啥？”殷辞又从另一边戳了戳鲛人的脸。
“不知道，只是有东西让我们这么做而已。”鲛人想躲开，但被殷辞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鲛人咧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殷辞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乖，咬人不好啊。”殷辞摸了摸鲛人的头。
鲛人瞪着殷辞，这个角度他咬不到殷辞。
“年纪轻轻不要这么火大嘛。”殷辞盯着鲛人的耳鳍，然后动手捏住了。
手感很冰，但手感很好，像是在摸一块丝绸。
鲛人闷哼一声，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那双红色的眸子中带上了几分羞怒。
殷辞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捏着鲛人耳尖的手还是没有松开，甚至还继续捏了捏。
捏都捏了，当然是继续捏了，半途而废算什么？
“那你还知道什么？”殷辞摸完了鲛人的耳朵，又盯上了他的尾巴。
殷辞：蓝色的尾巴诶！超酷的好不好？
注意到殷辞的视线，鲛人不管穿透他肩胛骨将他钉在地上的归途，挣扎着后撤，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血肉，蓝色的血液溅在雪白的瓷砖上。
殷辞后撤一步，踮起脚尖，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
猫猫惊恐JPG.
殷辞：鱼他动了啊！！！
两个人动作都停顿下来。
最后是殷辞先动了，他将他有些炸毛的头发按了下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靠近鲛人。
鲛人对殷辞呲牙。
殷辞站在离鲛人一公分的位置，注视着鲛人。
鲛人的尾巴微微蜷缩着，鲜血顺着他蓝色的皮肤滑落，他的目光警惕，隐约带着几分恐惧。
殷辞握住归途，收刀，然后对鲛人伸手。
鲛人盯着殷辞，没有握住殷辞的手，而是在殷辞收刀没有余力的那一瞬间，转身就跑。
殷辞一点都不意外，但看着鲛人用尾巴跑路的模样还是有几分喜感的。
殷辞没有去追的打算，而是轻轻将归途刀尖点在水晶玻璃上，看着细密的裂痕从刀尖慢慢扩散开来。
鲛人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殷辞冲来，阻止殷辞的动作。
见鲛人回来，殷辞没给他阻止自己的机会，已经收了刀，看着鲛人。
鲛人也停住了，警惕的看着殷辞，他知道他如果殷辞不想，他现在已经逃不掉了。
“聊聊？”殷辞刀归鞘，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鲛人看着，最终垂下手，看着殷辞。
“叫什么？”殷辞问。
“栖云。”
“为什么要管这东西？”殷辞摸了摸水晶玻璃，问。
栖云盯着殷辞的手，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小心谨慎，似乎很怕殷辞将这张玻璃给摸碎了。
“这是目前最干净的海水了。”栖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飘着腐烂尸体的海水，眼中平静，但却好像又带着那么几分麻木。
殷辞看向栖云，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当栖云再次看向殷辞的时候，那双红色的眼睛让殷辞隐约有了那么些记忆。
那是最后一条深海鲛人。
他的皮肤已经完全腐烂，本该蓝色的头发毫无光泽，干枯，呈现一种苍白色，就像是白化的珊瑚，尾巴上的所有鳞片都已经脱落，露出皮肉，骨头从他的血肉中露出。
他静静地漂浮在水中，眼眸半阖，露出红色的瞳仁。
注意到在旁边记录数据的殷辞，他轻轻地对殷辞挥了挥手。
殷辞淡定地点了点头，盯着本子上的数据没有说话。
他轻轻敲了敲玻璃，殷辞抬头看向他，白色的长发在淡水中轻轻漂浮着，在水里显得柔顺，像一条白色的丝带。
他将手指放在玻璃上，用力，已经相当粘稠的蓝色血液留在玻璃上，慢慢地被水流冲刷，消失。
“我感觉我好像要死了。”
看见他写的文字，殷辞抬头看向他，他眼中只有平静。
人类在诡异的精神污染下濒临灭绝，鲛人在海水的辐射污染下濒临灭绝。
这是一种同病相怜，但导致鲛人灭绝的原因却是因为人类。
“死后能不能把我的尸体扔回大海？”他继续写道。
殷辞看着他。
“我知道我的身体很有价值，能不能把我身体的一部分扔回大海。”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殷辞回答道。
他看着殷辞，摇头，慢慢写道：“我的身体已经失去知觉和痛觉了，视觉也在减弱。”
“我有预感，当我完全失去五感，我就会死亡。”他继续写道。
“我们准备填海了。”殷辞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走了，最后当然没有抛进海里，也没有埋进土里，说实话，现在的他就是一个辐射源，为了安全，是不可能埋进土里的。
……
殷辞看着面前的栖云，想起来了这个“灭绝生物”，嗯，现在应该是濒危生物，国家级保护动物。
“如果没了干净的海水，我们就会死。”栖云继续道。
殷辞当然知道，最后那只深海鲛人就是因为没了海洋才死的，虽然之前也不比活着好到哪里去，还不如死了呢。
“你为什么会把我引到这里？我看起来应该不像是变异的人吧。”殷辞问。
“我没有想把你引过来。”栖云的声音带着几分郁闷，“我开始只是想让你沉睡，错过进入这片空间的时间，但你一刀把自己捅了。”
殷辞沉默了一下下，语气略带几分尴尬：“我也不想进来的。”
“我知道。”栖云沉默了一下，“我其实可以阻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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