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落了，打工人就等于提前进入凛冬，这段时间一般是拾玖开始做无业游民的时候。
戴着一个斗笠，披着一件蓑衣，拾玖在院子里清扫着雨水打烂的落叶，低着头的他突然看见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足款款而来。
拾玖抬起头看她。
她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美丽似琥珀的眸子里透着些许杀意。
今天的她没有平日里的柔弱，更没有往常的平和，她的身上盘绕着一股势，那是真正经历过战争洗礼后才存在一个人身上的气势！
看来她能力恢复了些许，当然和原本的她相比和差远了，拾玖听过很多有关她的强大传闻。
“你要复仇了？”拾玖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女帝的袖中有无数银色的丝飞出，它们坚硬无比，迅速的汇聚成了一柄银丝剑，悬在了拾玖的脖颈上。
“我是第一个？”拾玖苦笑道。
剑滑过，女帝身轻如燕的掠过，拾玖的脖子上立刻多出了一抹血痕。
拾玖一动也不动，等待着自己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但那不过就是浅浅的一道痕，破了一些皮。
不杀自己？
拾玖捂着自己脖子，转过头去看着女帝婀娜高挑的背影。
他没有感谢女帝的不杀之恩，毕竟她若真的心狠手辣当时在地牢就不用伸出手拉自己了。
“我真的会烙印在你心里，成为你一辈子的耻辱吗？”拾玖开口问道。
这几日，总能够听到关于女帝与流浪汉的故事，一个在天上宫殿，一个在地下的臭水泥沟中，巨大的身份落差却缠绵在一起，这是一个多么劲爆的话题，相信用不了多久，永城之外的人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女帝没有回答，继续往外走去，这一次她没有像前几天那样乔庄，而是直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朴素、憔悴却依然风华绝代。
“其实……”拾玖看着她逐渐消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拾玖也懂。
自己并不是女帝的耻辱，如今的身份卑贱才是。
……
她走了，拾玖心情有些复杂，下意识的摘了一片饱满的大树叶放在手掌心上，小冰虫马上欢快的从他肩上弹到了树叶上。
“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当年叱咤风云的日子了？”拾玖捧着这只小冰虫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么多年了，拾玖依旧没有弄明白好好的一头白龙为什么会一夜之间缠满了蚕丝，又再一夜之间庞大的身躯在蚕丝中迅速的退化，最后退化成这么一个只知道啃树叶的小家伙。
小冰虫充耳不闻，两只几乎看不见的前爪稍稍抬起了树叶，就像一个小娃娃端着一只比他大了好几倍的饭碗，“沙沙沙”的开始啃了起来。
它扭动着肥嘟嘟的身子，发出那快乐的咀嚼声，吃完还大眼睛满足无比的扑闪着。
看到小家伙这幅娇憨的样子，拾玖不由笑了起来，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它的大肚腩。
小家伙也是一点都不知道羞耻，马上翻过来肚皮，任由拾玖给他按摩，发出“嗯唧唧”的享受腔调。
“平凡也挺好的，没有压力，不用烦恼，人家还不用咱负责……”
摇了摇头，拾玖继续清理着自己的一方小院子，来年还得在后山多种一些大桑树，小家伙的饭量越来越大了，自己不勤快点，连相依为命的小冰虫都养不起了。
“话说，还没到中午，怎么有点热啊？”拾玖还没有打扫多久，逐渐觉得冷空气被什么给驱散了。
一抹抹赤光拨开了浓密的云雾，不知什么时候渲染了这小小的桑镇，就连附近的林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映得如枫林一样通红艳丽。
拾玖抬起头来，看着天。
早晨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还有如此夸张的朝霞？
这火烧云一朵朵倒垂似真正的烈焰，短短时间竟让广袤的青空变得无比绚丽！
“嘎吱~~~”
未等拾玖想明白这天空异象从何而来时，木门突然被推开了，刚走不久的女帝神色匆匆的踏了进来。
拾玖眼睛不由一亮……
她回来了。
其实自己还会种腊梅，这个冬天拾玖可以更勤快一点，只要她愿意和自己粗茶淡饭，将来也不嫌弃这满是蚕粪味道的小屋院，恩，我可以养你啊。
“不复仇了行不行？”拾玖露出了笑容，话都到了最边上了，可不等他开口。
“女帝神色严肃，语速极快的说道：“你扮演我的族里人。”
拾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院门再一次被大力的推开，一名身穿着青衣赤纹的英伟男子走来。
虽然着装和外表都透着几分不凡，但最令人在意的还是他那无比苍白的脸色，像是身上染着什么顽疾，根本没有一点正常人的血色。
偏偏他这幅样子没有那种病弱不经风的感觉，反而寒冷孤傲的令人心生畏惧。
拾玖看了看天空无尽的火霞，又看了一眼此人双眸时不时流转出的赤红瞳光，很快便明白了些什么。
牧龙人。
而且很强！！
“您说要一起上路的人，便是他么？”望晨开口问道，目光更是凌厉的注视着拾玖。
“他先来一步，已经向族里禀告了我现在的情况，我让他在这里清扫我逗留的痕迹，明日回祖龙城邦。”女帝说道。
望晨走来，开始审视拾玖，他严肃带着几分质疑的神情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女帝说的话。
“女君。”拾玖朝女帝行了一个抱拳礼，面不改色的道，“族里令属下带您回去，可没准许有陌生人同行啊，您身份尊贵，又如此端庄美丽，属下还是建议您不要相信来历不明的人。”
“什么来历不明，我本是族内……族内……”望晨话说到一半，却不知怎么说下去。
“望晨以前是我父亲院内的侍从，现在更是龙骑士，不是你说的来历不明者。”女帝说道。
“哦，那也算是同族子弟，既然这样就一起上路吧，相互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拾玖这才一副勉强答应的样子。
先对要质疑自己的人产生质疑，机智中透着些许顽皮！
拾玖忍不住感叹自己，演技不减当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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