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森到时,那儿已经有四个学徒,三个男娃一个女娃。拜师的仪式很隆重,师傅坐在上面,他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满屋子中药味,让他作呕。这引来三个师兄的嘲笑,唯独师姐没有笑。
他抬头去看师姐,发现师姐正盯着他看。老秀才很生气,走过去跺了儿子一脚:“往哪看的,严肃点。”
葛神医眼神犀利的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听话就好,在这里必须听话。”
葛神医的噱头绝不是空穴来风,几乎所有的病人都能看且药到病除。他能根据不同的病症,不同的年龄采取不同的方法来进行治疗。或针灸或艾灸,或炙疮,或药丸或化骨水。杜林森亲眼目睹葛神医治好了许多例刺梗在喉的病症,他一不把脉,二不看喉,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水,边走边读经书一样的吟诵有声,手指不停地在碗周围转圆。刺梗在喉的病人喝了碗中的化骨水后立竿见影,梗在喉咙中的东西不见了,完好如初。病人称奇,他由衷的惊叹,发誓一定要刻苦学习,超过新来的几位师兄。让师妹与师父另 眼相看。
由于葛神医的医技超群,方圆一百多里的患者都闻名而来,病看不完,就无从学习理论知识,杜林森想了一个对策,把疑难的病症全都记录下来,包括初诊与复诊直至病愈的全过程。
为了补齐短缺的理论,杜林森动了心眼,在镇上为师姐买了发荚和胭脂,要求师姐把所学的知识全交给自己,师姐欣然应允。
在多次的交往中,杜林森得知师姐年龄并不大,和自己年龄相当,甚至还比自己小几个月。由于有了周密的计划,杜林森学起来很快。
在逐渐熟悉了环境后,杜林森发现了两个问题,那就是几位师兄在排挤他,许多重活累活都让他去干。
第二个最敏感最令他恶心的是葛神医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咥好饭后往床上一躺,按照安排好的顺序来给他进行全身按摩:一号黄国三,二号谢玉先,三号胡自力,四号葛群英,五号杜林森。令杜林森反感的是发现葛群英在蚊帐里为葛神医全身按摩,颈部,腰背部,甚至腹股沟,臀殿纹位置都必须过一遍。
每每看到葛群英为师傅按摩,他的眼神中就充满怨恨。葛群英无视他的仇恨,该怎么去按就怎么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四指发酸,手臂无力也要坚持,可以看出葛群英的无可奈何。
在一个北风肃肃的夜晚,寒风吹进屋内,任何地方都感觉不到温暖。杜林森在盛饭时,锅内清汤寡水,稀稀拉拉的几根面条。他没有说什么,勺了一碗白水面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时,葛群英一闪身走了进来,把碗内的面条倒在了他的碗里,随口说:“你咥吧,我不饿。”
说完话,葛群英就走了出去。
杜林森猜想,师姐是知晓锅内没有多少面条的,怕师哥们指戳,转了一圈又踅回来,故意把自己的面条给我咥,却谎称自己不饿。葛群英整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
咥好饭,收拾好碗筷,杜林森到葛神医床前陪护。葛神医闭着眼睛说:“杜相,今天给师傅按摩,轮到你哩。”
杜林森没有一点经验,轻轻地按轻轻的揉,没有力度。葛神医很是不悦,吹起胡子说:“触之有物,重拿轻放,力度适中,记不住吗?”
两个多小时的按摩,杜林森的十指酸痛,再也无力按压。他第一次尝到了给师傅按摩的辛苦。
有时他曾冒出奇想,把师傅拤死,这样做太折磨人,学医就学医呗,让学徒全身按摩,况且还有女徒弟参与,这是变态的整人呀!
从此,杜林森白天学习,就怕晚上来临,怕按摩轮到自己。后来他才知道,葛师姐是葛条沟的人,与葛神医同村。父亲在她未记事时就已经去世,母亲一直未嫁。在她十六岁那年,葛神医回村把她带到安福古镇学医。葛群英在没有母亲吱应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去的安福古镇。走时,母亲把女儿送到村口,向她挥手:“去吧,你葛叔是好人,他会好好教你医术的。”
到了安福古镇,葛群英才知道葛神医家已经有了三个学徒,其中二徒弟谢玉先很有来头,听说他的一个叔叔在总督府当一名副官。他说话做事都与常人不一样,趾高气扬,目空别人。
杜林森到安福古镇一年半,师傅没教半点知识,全靠自己自学,师姐葛群英帮助。却经历了最为苦恼的一件事:有一天葛神医被一个乡约请了去给母亲大人治病,带了大师兄黄国三留下谢玉先,三师兄胡自立有事回家了。谢玉先好像逮住了机会,把打杂的杜林森叫到药房,把眼神迷成一条线,亲密的程度像是在看一个活死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与群英的关系吗?你来的晚,你肯定不知道我和群英已交往两年,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你来的晚,你要遵守规矩,不要破坏我和群英的关系,否则后果你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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