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众人就等了一个月，大队里粮食都分完，已经开始猫冬了。
天气渐冷，但是知青们每天还是会到大队里走一趟，以前要是有邮递员送信，第一时间也是送到那里的。只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整个大队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一封录取通知书。
为此，张碧芬还在大队里说了不少闲话，她早就说了，这些个知青没一个有本事的。还考试呢，没得让别的大队笑话。
这天，凌云悦织着许久没碰过的毛衣，前段时间无意中被她发现，她家儿砸居然看着隔壁顾晨的毛衣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怎么可以，别人有的，她家儿子也要有，顿时激起了她那微不可察的母爱，拍着胸口也要给他织一件爱心牌的，就连录取通知书的事也被她抛之脑后了，反正就连男女主都没收到，她也不急。
只是看了半天比来比去，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可眼看就要收尾了，别是出了什么毛病吧。
“儿啊，你快来，妈妈比比。”凌云悦对着角落里的邹砚川勾了勾手，这种东西还是上身比较容易看。
邹砚川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期待过，只是当他妈妈拿出大红色毛线的时候，他就歇了心思了。
他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吗？那天他正和顾晨解释怎么玩鲁班锁，只无意中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的毛衣，就是这一眼被他妈妈给看到了。
果然，这一比就发现问题了，两边的衣袖明显长短不一，可她快完成了，要拆？
“咳，问题不大，挺好看的。”凌云悦打算无视这点小问题。
邹思康正拿着一本书研究，听到这话，不由得抿嘴一笑，还是太年轻啊。
“妈妈，要不给爸爸也织一件吧，爸爸都没什么衣服穿。”邹砚川指着邹思康对他妈妈说。
“你妈妈累了，爸爸穿这些就成，让她休息一会。”邹思康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邹砚川，随后温柔地和凌云悦说。
凌云悦看着两父子的相处，忽然有些明白幸福的定义，她辛苦些也值得，正想一口气答应下来。
忽地，外头传来了喧哗的嘈杂声。
凌云悦与邹思康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莫名地有种预感，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往门外走。
“呜呜呜呜呜，我考上了，爸妈我出息了。”曾向文抱着个信封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号啕大哭，完全顾不上什么丢不丢脸的问题。
此时在大门外的其他知青谁都没有心思去笑话曾向文，要是可以，他们现在也想哭一哭。
倒是闻讯而来凑热闹的队员们看得津津有味的。
“邮递员同志，你能不能再看一看，真的没有庄心月的名字吗？会不会是忘了拿了？要不你让我自己找找吧。”
庄心月说着还想直接上手去翻邮递员自行车后面的两个大袋子。
“诶诶诶，你这同志怎么这样，我早就说了没有没有，有我能不给你吗，真的是，别到时候弄丢了别人的信件，我可赔不起。”
邮递员连忙把人拉住，他这段时间都在派通知书，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同志，那录取通知书以后还会有吗？还是最后这一批了？”黄梅同样紧张地询问。
“那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派件的，不过我们公社这段时间信件一直没停过。”邮递员最后还是透露了一声。
他说的也是实话，最近他都忙疯了，山路不好走，基本上都是累积一堆信件才开始往一个地方送去。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还会来。”
“不知道不知道，有件了自然会来。”邮递员有些不耐烦，这些问题他每去一个大队都要回答好几遍。
“凌知青邹知青，你们可算出来了，有你们的录取通知书嘞。”眼尖的队员看到凌云悦出来，立刻大喊起来。
她可是从头看到尾了，记得刚才这邮递员还读了凌知青与邹知青的名字。真是不得了嘞，两天妻都考上了。
凌云悦闻言一喜，立刻三两步向前。
“同志，我是凌云悦，这是我男人邹思康，请问是有我们的信吗？”凌云悦两眼放光地看着自行车后面的两个袋，忍不住有些想要上手帮忙。
“呐，这是你们俩的，在这签个名就成，恭喜你们，还有那个苏小青和顾兴在不在？麻烦让他们出来签收一下吧。”他还等着去下一个大队呢，快点把信送完了，他好交差。
“这呢。不好意思，久等了。”话音未落间，顾兴和苏小青便出来了。看到邮递员，顾兴向来严肃的脸上，不由得带出点笑意。
邮递员派完五封信，利索地骑上自行车离去了。
没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知青，失落地目送人离开。
凌云悦迫不及待地打开，也不知道是哪家学校录取了她。
手上的信封看起来比普通的大一点，刚一拆开，映入眼帘的就是1977年京大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跟她男人的录取通知书一模一样，一张普普通通的纸，里面的排版还是竖排，由右往左读的。
凌云悦手捧着通知书，这一刻心情是复杂的。为了这个通知书，她努力复习了好几年。
“呜呜呜呜呜。”凌云悦她不想哭，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也顾不上人多，转身直接扑到邹思康怀里。周围的人说什么，她也没精力去关注。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云悦理智回归，感觉到周边似乎还有不少人，迟来的羞耻感来袭，偏偏身体素质太好，想晕还晕不下去。只好悄悄用手捏了下邹思康，想让他掩护自己。
邹思康心领神会，立刻把自己媳妇抱回家里。
这一天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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