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蕾愣愣地坐在江清辞卧室里。
她看着空荡荡的墙壁，她记得江清辞九岁的时候。
曾经在一个卖《灌篮高手》海报的摊子前站了许久。
王蕾还记得他看着樱木花道海报，她再清楚不过那种眼神。
李欣要买娃娃的时候，也是那种眼神。
可是，懂事的江清辞还是离开了那个卖海报的摊子。
王蕾也假装看不见。
她眼眶红肿，之前江清辞跟丈夫说的话。
丈夫一字不差地转告了自己。
江清辞让自己丈夫，把他的房间改成杂物房。
她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用许久的课桌椅，陈旧的衣柜，床单洗得发白，墙上只挂着一幅旧日历。
“从你怀了李欣开始，我不需要你们送我上小学，八岁开始，我跟你吵过要玩具吗？”
王蕾脑海里，会想起江清辞在学校时说的话。
江清辞一直很乖，乖得让王蕾忽视了他，其实也是个孩子。
她眼泪又止不住。
“小蕾....”
李明远站在门口。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几天他们一直吵架。
“你出去！你是不是想把我儿子的房间改成杂物房！”
王蕾带着哭腔。
李明远皱着眉头，他看着自己的妻子。
“这间房子永远都是江清辞的卧室，我不会改。”
王蕾低着头，她看着放在腿上的衣服发呆。
那是江清辞的衣服。
只有过年的时候，江清辞才有新衣服穿。
“我对不起他，我真的对不起他！”
王蕾的眼泪如豆般滴下。
李明远咬着牙。
“你闹够了没！小欣现在因为你上课都不专心！”
王蕾红着眼，她看着丈夫。
“我知道你从来没把清辞当作自己的儿子，我也不祈求你改变想法。
当时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也骗了你，
可这些年，我为了你，牺牲得也够了！
我求求你，在清辞最后几个月的时间里。
你哪怕假装他就是你的儿子也好！”
李明远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出江清辞的卧室。
“我去接小欣了。”
李明远走后不久，王蕾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江城。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是你教唆儿子报复我的是吧！”
王蕾一愣。
“什么意思？”
江城的声音怒不可遏。
“什么意思？清辞那么乖的孩子，现在居然跟我翻旧账！
我现在在他学校，他也在我面前，今天我们三个就把话说清楚了。
清辞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蕾太熟悉江城了。
这语气代表着江城现在快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江城！我警告你！你不要动手打我们儿子！”
江城呼吸加重。
“老子问你话！我儿子他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江城近乎于咆哮道。
王蕾捂着嘴，她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
听到话筒王蕾的啜泣声。
江城难得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他看向江清辞，江清辞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江清辞，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再来打扰自己了。
此时，他只想等江城离开后。
自己去美食街吃一根淀粉肠，嗯....吃两根，然后再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片刻后，王蕾带着哭腔，哽咽地跟江城说了江清辞的病。
江城听着听着，他由站着变成坐着。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发抖。
身体颤抖着，呼吸加重。
“啪！”
江城的手机掉在地上，话筒那边，传来了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电话还在通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老吴坐回去，他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地抽着。
江清辞走过去，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他挂断电话。
把手机放在江城面前。
江城一下子抓住自己儿子的肩膀。
“走！我们走！我们换家医院检查！”
这是江清辞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手足无措的样子。
以前的江城，脾气差，但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可是现在......
“不了，检查很浪费时间的，我时间不是很多。”
江清辞淡淡地说着。
江城近乎哽咽道：
“不行！必须去！我是你爸！我.....”
江清辞点点头，他笑着，这次他不会像上次见王蕾时候那么伤心。
少年已经习惯了黑暗。
而现在，他在学着接受那束光的温暖。
“上次我妈来的时候，也这么说的，可是.....”
江清辞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微风徐徐，吹动着树叶。
“爸，今天的天也很蓝，不是吗？”
江城红着眼，他摇头，右手死死地抓住江清辞的肩膀。
“不行！必须去！我们必须去！清辞，我们.....”
江清辞缓缓抬手，放在江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江城身体颤抖着，他呼吸粗重，眼睛发红。
江清辞轻轻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滑开。
江城的双手无力地耷拉着。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
“天很蓝，天气很好，很适合请假。”
江清辞笑了笑。
他看向老吴，老吴也在看着他。
此时的老吴，眼睛微微发红。
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滚吧滚吧！”
江清辞笑了笑。
哭啥啊！
一个个的，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江清辞可没有时间流泪。
“爸，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想把剩下的时间，交给自己。”
江清辞眯眼笑着，眼角处，一丝点滴的晶莹。
江城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哽咽着，身形变得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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