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绝一直陪着喻书文。
跨年夜，他们并肩站在一片萧瑟的墓地里，雪色映照着月色，把天地照得通亮。
女人找不到一张近照，所以墓碑上的照片是从结婚证上裁下来的。
那时候她还很漂亮，嘴角挂笑，眉目含情，她以为那是她幸福的起点，却未料到那已是终点。
喻书文的目光落在墓碑上，“以前听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原来是真的……”
“你只是看了一个错误答案而已，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做不对这道题？”谢一绝不理解。
喻书文也很奇怪，他悲观的情绪被谢一绝这个奇妙的比喻打断了，顺着去想的话，如果爱情真是一道难题，他可能不是做不对，而是不想做。
谢一绝抬起手，天上是看不清来处的雪花，他的眼底里有迷茫，有疑惑，有嘲讽，有不屑，仰头的瞬间，雪花晶莹落在他的手心，又瞬间消失不见。
“说真的，我不懂爱是什么，我爸是车祸去世的，但我妈不是，她是自杀，她说她不放心我爸一个人，所以抛弃了我。他们都说，那才是真爱。”
“真爱吗？”
像是一个他找了一辈子却从未找到的答案，很近又很远，触手但不及。
“真是可笑。”
谢一绝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怅然若失地垂下手。
喻书文的心又一次纠疼起来，他对自己的经历和遭遇是不堪忍受和麻木冷漠，但唯独当谢一绝露出这样无措的神色时，感觉到心疼。
或许是觉得他这辈子早就烂透了，可谢一绝不该如此。
喻书文抓住那落下的手。
“我们一起吧。”
谢一绝偏头看他。
天地的雪好像在这一秒停住，肃穆的黑和纯洁的白同时存在。
喻书文再次重复，像是说给谢一绝，又像是说给自己，“我们一起，去答这道题。”
谢一绝疑惑道，“你是认真的吗？”
喻书文耳朵一下子有些发烫，可他没有松手，反而坚定地看向谢一绝的眼睛。
“是。”
以前他活着的目标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有能力带母亲摆脱那个人渣，但是母亲病重让生活变成了一片沼泽，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好像越陷越深，他以为母亲去世的那天，他也将彻底崩溃。
但是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 。
【检测到男主喻书文开启恋爱系统！当前爱意值10！】脑海里自动播放起【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在一片粉红泡泡的五毛特效中，小爱惊喜不已。
【什么情况，这么久了，终于要开始甜甜的恋爱了吗！】
【等等，为什么是男主开启的恋爱意向？】
谢一绝因为脑海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一时愣住了。
而喻书文则忐忑地看着谢一绝，期待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没想到谢一绝的羽绒服口袋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铃声应该小爱调的，好听，但显得当下的气氛更加焦灼。
谢一绝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宋谦着急的声音。
“小少爷，你在哪儿了！晚宴马上开始了！”
“我有事。”
“这回老爷子好不容易问起你，你不回来露脸，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嘛！有什么事比回来参加谢家的晚宴还重要！”
谢一绝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喻书文身上，喻书文抓着他的手还没放开，现在已经微微有些发热，紧张地手汗都冒了出来。
谢一绝想了两秒，认真考虑着措辞道，“应该是……终身大事吧？”
喻书文眼睛亮了一瞬——他这是答应了？
“好了，爷爷问起来，你就说我准备了一份大礼，等会儿送过去。”
谢一绝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
喻书文抓紧谢一绝的手，眼睛里满满喜悦。
“你同意了？？”
谢一绝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好像哪里不对？】小爱奇怪道，【不是应该你追求男主吗？怎么反过来了？？？】
【我不知道啊。】谢一绝一脸无辜，【不过，结果应该是一样的吧！最终目的不是和男主谈恋爱吗？那谁追谁应该没差吧？】
小爱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之前只听说过宿主各种攻略任务目标，没听说过任务目标反过来攻略宿主的？？？难道你真是个天才？？？】
谢一绝遗憾不已，【原来这么简单吗？】
【不简单，当然不简单！】小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它激动地声音都快变形了，【你倒是快答应啊！！！】
谢一绝没有挣开喻书文的手，只是看向他的眼睛，“我不知道。”
他决定给这件事增加一点难度，其实他之前说的那些也都是实话，从始至终他都是在按照人设在走，可是带入他自己，也确确实实不能理解，这世上的爱情究竟是怎样的？
谢一绝的父母为了彼此甘心殉情，而喻书文的父母活成了一对怨偶，死是挣脱牢笼唯一的办法，这么看来对于爱情这道难题，生死反而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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