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白山的山脚的十几里处，有一个村庄。
一个破落的院子里，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的劈柴声。
忽然，一个尖锐的女声伴随着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
“你个死丫头！柴火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劈好柴，你是不是在偷懒？！你没看到你弟弟饿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去做饭？！小心你爹知道了回来揍你！”
“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小女孩急忙跑了出来，高高的柴火垛几乎掩盖了她的身型。
她整个人看上去瘦瘦小小，尖尖的下巴清晰可见。
童童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手在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麻布衣服上胡乱擦了擦，连忙站起身，赶紧向厨房跑去。
狭小逼仄的厨房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灶台里转来转去，做起这些活来十分熟练。
她拿出几把蔫了的野菜剁碎放进锅里，转身向米缸走去。
可是当她揭开盖子时才发现，缸底只剩下零星几粒米。
“又没米了......”
童童长叹了口气，难不成还要再找邻居王大娘借米吗......
可是外面兵荒马乱的，大家手里都没有余粮。
王大娘见她可怜，瞒着家里人已经偷偷帮过她很多次了，她不能再麻烦王大娘了。
可是她要去哪里找粮食呢......
童童想起父亲用藤条狠狠抽打自己的模样，疼痛仿佛伴随着记忆卷土重来,她下意识蜷缩起了身体。
“死丫头！怎么饭还没做好，你是不是自己躲在厨房里偷吃，看我不告诉你爹让他回来狠狠抽你！......”
童童嗫嚅道，“我...家里...没粮了......”
“没粮不会去找啊！你长着手长着着腿长着脚，不会自己去找吗？”
话音刚落，童母的手又要狠狠掐向童童的手臂。
就在这时，婴儿的啼哭再一次响起，原本要狠狠呼向她的手却轻柔的拍着襁褓，柔声哄着——
“乖——耀祖不哭，娘去给你挤点羊奶......”
“哦——乖宝不哭——”
童母降低了自己的音调，两条眉毛却竖着吊起，“还不赶紧滚出去找！”
“嗯......”
童童低着头，撩起带着补丁的门帘就向外跑去。
就在她刚跑出院门时，脚步却慢慢停止。
她的目光透过破烂的木门看向了篱笆内的一处——
那是她家唯一的牲口。
娘生了弟弟后没有奶水，是娘当初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才买到的母羊。
这只羊好肥啊，怎么比她还胖......
她怎么记得原来这只母羊没有这么肥啊......
“童童，你咋一个人站在这儿啊？咋不回家呢？”
一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连忙回神，原来是王大娘。
“王...王大娘......我不回家，我准备出去呢。”
“呀！你这孩子，怎么哭了呢？快擦擦......春风还吹破琉璃瓦呢，你的脸小心被风皴了......”
王大娘赶紧上前，想要用袖口给她擦泪。
童童愣了愣，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
黑色麻衣的袖口上有着灰色的补丁，灰布上印着水痕的那一处颜色明显更深。
原来她哭了啊。
“孩子，是不是你爹娘又打你了，大娘这儿还有些粮——”
“不了，谢谢王大娘！”童童摇摇头仰起脸，尖瘦的下巴显得更尖，她笑了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您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您的粮食了，小虎和小丫也要长身体的。”
童童不等王大娘说话，转身就向山上跑去，“大娘您回吧！我去山上看看”
“哎——童童——”
“唉，这孩子也是命苦啊......”
“娘，您倒个水怎么在门外站这么久啊？”
原来是王大娘的儿媳见婆婆迟迟不回来，就抱着孩子赶紧出来看看。
王大娘闻言，转身就看到了儿媳抱着孙女儿走了出来。
她摸了摸襁褓中孙女儿的肉嫩的脸颊，叹道，“童童那孩子又上山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晚上回来，只希望她不要往深山里去。”
王大娘的儿媳此时也恍然大悟，接着就朝隔壁院门口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呸！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我嫁进来就没见过童童过过什么好日子！咱家小虎比童童还小两岁，可是看起还没有小虎壮！小丫和他家耀祖一般大，以后可得让小丫离那家远点，什么人呐，迟早会遭报应的！”
王大娘的儿媳说完，纠结了半晌才道，“娘...要不要...再给童童点儿粮啊？这丫头也怪可怜的，我也实在是于心不忍......”
王大娘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造孽啊......”
深山里，可是有狼啊。
——
此时的日头快要西落。
童童已经在长白山的外围找了很久，可惜只找到了零星的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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