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望过来的目光，长孙凌思不想被她轻视，故意将脊背挺的更直，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瞧着还挺可爱。
曲黎收回目光，对长孙凌锐道：“要是那边有了什么风声，我会通知你们的！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
“好。”长孙凌锐踟蹰片刻：“堂姑！”
曲黎偏眸看去，等着他说下去。
“没什么了。”他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咽回去。
长孙凌月最近表现的无欲无求的，他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贸然为她求情，万一要是害了堂姑，他反而成了罪人。
“为了长孙凌月？”
长孙凌锐目瞪口呆。
堂姑怎么会猜出他的心思？
“其实我并不在意她。”
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也会对对方好。
同样的，那些憎恶她，不喜欢她，甚至算计她的人，她也不会因为这份血缘关系就一再纵容。
“毕竟是你们的亲人，也是二堂兄的亲生女儿，你们想怎么做，不用太顾及我的感受。”
“可凌月之前毕竟……”
“说到底，她只是不甘心，也是因为你们之前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曲黎神色淡淡，明显不想跟他再继续说下去。
“那我跟三叔说一下，看看到底要怎么做。”
“嗯。”
曲黎经过长孙凌思的身边，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
这笑让长孙凌思浑身不舒服。
“对不起。”他对着她的背影，喊出来。
曲黎脚步没有半分停顿的走出小院。
回到大祭司府，天青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她走出来，立即就迎了上去。
“曲小姐，您可算睡醒了！”
“有打听到什么吗？”
“听说是府里有喜事，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
曲黎颔首。
大祭司越是刻意隐瞒，便越说明不正常。
或许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只不过，他到底想要借着婚礼做什么，她还需要再查一查。
当天傍晚，大祭司出现在兰苑，陪着曲黎吃晚饭。
曲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今天珍娘来给我量尺寸，准备添衣裳？”
大祭司面色如常：“是这样。”
“我听说，霓裳阁最有名的是制作喜袍！”
本以为能在大祭司的脸上看到什么异样，他却始终平静。
动作优雅矜贵的吃着东西，完全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是，你若喜欢，可以等她过来给你试穿衣裳的时候，让她帮你制作喜袍。”
曲黎放下筷子，一瞬不瞬的打量着他。
他挑眉：“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是保养不错，倒也挺帅气。”
大祭司笑意加深，“谢谢夸赞。”
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曲黎不管怎么试探，都以失败告终，整个人也不免有些挫败。
饭后，大祭司又在兰苑待了一会儿，甚至还让曲黎陪着他下棋。
都说观棋可以知人心，曲黎也想通过对弈来窥测大祭司现在的心情是否只是伪装出来的平静无波。
两人你来我往，不同于曲黎的杀伐果决，大开大合，大祭司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
她望着棋盘上被她几乎逼到了绝路的黑子，挑眉问：“还不认输？”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认输的人？”
曲黎哂笑：“看着确实不像，不过，垂死挣扎，冥顽不灵，最终也只会死的更惨一些。”
说着，她食中两指捏住一粒白子。
“铿”的一声，棋子落下，黑子又被她吃掉大半。
大祭司勾了勾唇，拿起一粒黑子，在曲黎含笑的目光注视之下，将棋子落下。
“置之死地而后生！”
曲黎心中惊叹不已。
原本两人就是借着棋局来互相试探，说的话也都意味深长。
曲黎的心越发的不平静。
大祭司这一次似乎在下一盘大棋。
他现在到底会将棋子落在什么地方，无人知晓。
他抛出来的都是迷雾，只会让她看到他想要让她看到的东西。
那些隐藏在所有棋子之后，一环扣着一环的东西，完全被迷雾给笼罩住。
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大祭司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他站起来，凝着曲黎的目光非常的温柔。
这样温柔的目光，却是让曲黎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目送大祭司渐行渐远，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背影，她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
天青本想进来询问她是否要沐浴，看到她正一脸凝重的下着双手棋，只能安静的候在一旁。
当最后一粒黑子落下，曲黎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以为白子一片大好的形势，竟是随着黑子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呈现颓败之势。
最终，黑子以半子胜出。
手指用力捏紧，她唇角紧抿，就连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天青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即走上来。
“曲小姐，您还好吗？”
曲黎总算是从愣怔中回了神。
她眉目间都透着疲惫，宛若负重前行了几万里似的。
“我没事。”她声音沙哑，“帮我准备浴汤吧。”
泡在温热的水中，曲黎感觉脑子里混沌一片，最后索性沉入水中。
天青在外面询问她是否要添热水，久久不曾得到曲黎的应声，想到她方才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担心她会发生什么事情，急忙推门进去。
“曲小姐，您在做什么？”
她实在是太过惊骇，不管不顾的拽着曲黎的胳膊，将她从水中拽出来。
曲黎有一瞬的愣怔，看着小丫头因为担心她而泛红的眼睛，她因为憋气而发紫的脸上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嘴角上扬：“我没事！只是练习一下憋气。”
天青将信将疑，“曲小姐，我娘说，不管这个世界上有多么黑暗，不管遇到了多么难的事情，太阳总会升起，前路也会一片光明。”
她莞尔：“我没事，就是刚刚那局棋局，让我有些烦而已。”
天青丢给她一个“真的是这样吗？”的眼神。
她双手搭在浴桶边沿，眉眼笑弯成月牙，打趣：“你这丫头，有时候觉得傻傻的，有时候却又这样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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