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麦看出老娘的担心，忙笑着说道，“娘，不是坏事儿。咱们村的赵进，赵木匠有意求娶小妹，找到了我，让我先来问问你们的意思，若是愿意，他再找媒人上门提亲。”
啥？
赵进？
周氏有些不可思议，见儿子点头，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我跟赵进相熟，对他还算了解。他婆娘去了好几年，为了两个儿子才没再娶。春生读书花费确实很大，这也令赵进不敢再娶妻生子，当然也担心儿子被后娘虐待。孩子们如今大了，懂事又孝顺，都支持他再娶。可巧，小妹和离回家，他便上了心。”
高麦喝口水缓缓，看看妹妹的脸色，见没什么起伏，才接着说道，“赵进说了，若是小妹愿意，他将三媒六聘正式求娶，该如何便如何，绝不委屈了。”
高麦信得过赵进，既然说出口，就能做到，愿意三媒六聘求娶一个和离的女子，必然不会轻贱了去。
当然，别人说得再好，还要高敏点头才行。
高麦噼里啪啦说了半天，高敏却一直低垂着头，不见半点欢喜。
她心里乱糟糟的，按说和离回家，有人来求娶是好事儿，而且对方条件、人品都还不错。以赵进的条件娶个大姑娘也不是不行，他儿子已经是童生，以后还会是秀才，甚至还可能有更高的功名。
半晌过后高敏才下了决心，抬起头，“二哥，我没想过再嫁人的。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有事情做，能赚钱，有娘陪着，孩子们对我也好，我不愁以后的日子。”
“高家自然有你的容身之处，可人总该有自己的家吧！妹子，你别多心哈，哥绝没有别的意思。”
高敏淡淡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赵家人口碑都不错，可那里真能成为我的家吗？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过两年再娶了儿媳妇，我如何立足？又算哪门子的婆婆？”高敏苦笑一下，“也许，我不能生养还成了优点，对谁都构不成威胁。那个家里我跟谁都没有血缘关系，若赵进先走了，我会怎样？我嫁过去要伺候老的，照顾小的，那我还不如留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娘，自己侄儿侄女们呢。”
还有件事，高敏对谁都难以开口，秦氏怀孕后，董书夜里找过她几次，纯粹只是在她身上发泄，没有半点往日的柔情，那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让从心底对男人有了抵触和抗拒。
不再嫁，不是为他守节，而是实在不愿意伺候任何男人了。
高敏的一番话，周氏跟高麦都沉默了。
没有自己的孩子，为别人操劳一生，末了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好像确实没那个成亲的必要。
……
高兴路过堂屋听说了句赵家什么什么的，回去就跟姐姐妹妹说了，高雨听完就看向了高雪，以为是为了妹妹的事情。
高雪也拿不准，心里忐忑，怕就这样匆匆定下了自己的未来。
不顾大姐的劝阻，跑过去隔着门偷听起来，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跟她无关，竟是赵进求娶小姑，心里顿时一言难尽，觉得自己太敏感了。
这件事，她无身份立场去过问，高敏愿意嫁人，她就欢喜地给准备嫁妆，不愿意嫁就在家里这么过，多个长辈疼他们，是好事。
回去后，跟高雨悄悄说了两句，两个小的就不用知道了。
高雨也是一脸懵，她跟高雪一样的看法，都支持高敏自己拿主意，至于奶奶那里，这也不是她们两个小辈儿能管的事。
……
高麦也不知道该劝什么，从男人角度来说，赵进诚意足够，妹妹嫁给他是放心的，但妹妹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勉强。
周氏心情就更复杂了，如果家里容不下高敏，嫁去赵家真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在高敏有选择，她也绝对不勉强。
只是，高敏才二十多岁，真愿意自己过一辈子吗？
堂屋实在冷，拉着高敏回了里屋。
见高敏脸色还算平静，高雨也就没说什么。
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了。今年家里有钱，本可以过一个热闹欢庆的新年，只是还守着孝，还是父母双重孝，热闹是不能够了，只能在吃食上弥补一下。
家里米面不缺，高雪也不知道还需要再买什么，便问周氏，“奶，您跟小姑合计合计，咱家还需要添置些什么，这几天进城就带回来，怕是后面还会涨价。”
天气冷，又在下雪，物品稀缺了肯定是要涨价的。
“姐，我要吃鱼，上次做的太好吃了。”
买回来的当天，高雪就做了一条，只是宰鱼的过程不堪回首。鱼头熬汤，鱼肉红烧，原生态的鱼，真是鲜美极了。
“还有一条呢，留着除夕宴上吃，那叫年年有余。”
“这话喜庆，家里也不差什么了，前街三爷家明后天要杀年猪，从他们家买十斤猪肉就够了。好过的年，难过的春。今年有鱼有肉，已经比往年好太多了。”
年就这么几天，很容易就过去了。春耕要花费不少，青黄不接时又最容易饿肚子。
不铺张、不浪费，细水长流才是居家之道。
“花生自己炒炒就行，我来弄，小雪熬的糖很好，那糖人做得也好看了，还真不缺什么。”
吃得饱，穿得暖，睡觉有火炕，这日子多少人家都比不过呢。
这种事情高雪从不费心，奶奶说够就算够了吧！有菜有肉有白馒头，已经是很体面的待客饭了。
开春她还要大干一场，能省就省吧，等明年再富裕些，就可以稍微铺张点了。
……
飘了一天一夜的雪，第二天上午终于停了，高敏领着高雨在清扫院中的积雪，没舍得让高雪几个出来干活。
她们从堂屋门口往外扫，刚扫出一条路，打开大门，就看到了在门外清路的张大宝。
“大宝，过来的好早啊。”家门口到主路的雪已经清干净了。
“姑，没干多会儿。”
高敏跟大宝年岁相当，只是辈分在这儿呢，喊起来也不觉得尴尬。
“小雨，带着大宝进去喝口水暖暖。”
高雨应下，回头对着大宝笑了笑。
这笑如雪后阳光般灿烂，大宝看得发了呆！只可惜，成亲又要往后推迟半年，好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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