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玉不置可否。
“也罢。‘流云索’确实要比‘风云索’好听些，毕竟我还有个‘风云’的名字。”蓝田兴致上来，在屋顶上舞了一阵儿，才同落尘玉回室内不提。
这日戌末，下了学，蓝田和落尘玉很自觉没有跟着修士们回寝舍。因为梁先生交代的三日之期已至，今天他们要接受考核。
梁先生还是那身黄不黄、褐不褐的衣裳，看着有年头了。他看着二人严肃地道：“三道神咒可都习得了？”
“习得了。”
“好，跟我来吧。”梁先生迈出学堂，负手腾空而起。
蓝田伸手，流云索流淌而出，将他和落尘玉绑在一起，驾云追上——落尘玉如今才恢复到第五境界，第六境界才是金丹，因此他还不能御剑。
不多时，梁先生停下来，等二人近前，他手一挥，周围场景骤变。脚下看不清屋舍，抬头不见天光，如同身在虚空。
二人皆是心中一凛。
这个梁先生，会不会就是幻境的掌控者？
“二位，三道神咒，谁先来？”梁先生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蓝田自告奋勇：“我来！”
“等一等。”落尘玉拦下他，看向梁先生，“若考核不过，何如？”
“考核不过的话也简单，”梁先生摸摸胡子，“老朽自行离去，二位自便。”
二人脸色一变。
这人分明是在说，若不让他满意，他就会把他们两个丢在这虚空中，自生自灭。
“还是我先来。老头，你要先考哪一个？”蓝田道。
梁先生道：“随意。”
“好。”蓝田手起道势，口中念念有词，蓦地低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犹如拨云见日，天光大盛，阳气浓郁。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日君咒》使得不错。下一个。”
蓝田轻哼一声，换了咒语。天空斗转星移，一轮明月高悬，阴盛阳衰。
这是《月君咒》。
还有最后一个《净身咒》。
蓝田诡谲一笑，向梁先生道：“先生，弟子学艺不精，为了更好地为您展示神咒的威力，需要做点小准备，您多包涵。”
梁先生皱眉道：“你这小子又要搞什么花样？”
“不搞花样不搞花样，我哪有那么多坏心思呢？毕竟如果我考核不通过就出不去了不是？”
梁先生想想也是，便点了头。
蓝田又是一笑，用最小的声音念道：
“六丁六甲，雷电振阴。缚龙神将，扶桑帝君。铁符到处，万神咸听。急急如律令！”
落尘玉在他身边听得分明，心里一惊：“《致雨咒》？”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蓝田挥手教流云索平展延伸，罩住他和落尘玉。梁先生那边情况就不怎么好了，猝不及防被浇成了个落汤鸡！
“……臭小子！你这臭小子！居然敢玩弄老朽！”梁先生气得跳脚。
风停雨止，蓝田收回流云索重新捆着他和落尘玉，和梁先生争辩道：“先生此话不对。弟子想问先生，您教给弟子的第三道神咒是什么？”
梁先生怒道：“是《净身咒》！你这厮用的是《致雨咒》，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你是不识字还是怎的，长没长眼睛？”
蓝田道：“我看先生不是老糊涂，是真不讲道理啊。你也说是《净身咒》咯，不先把你身上弄脏了，我怎么开始净呢？”
“还有我当然生了双眼睛，要不然怎么施咒那么准？”
见梁先生要开口，他又做惊讶状，以手掩口，夸张地很：“哎呀呀先生不会想说，‘《净身咒》是驱邪除祟，我理解有误’吧？那请问先生，你把我们困在这幻境里，我上哪给你找个中邪的人？你且说说，我不拿《净身咒》除污还能如何？”
梁先生脸色铁青，却找不出话来反驳蓝田。
落尘玉附和道：“事急从权，先生多担待。”
梁先生怒极无处发泄，指着落尘玉道：“你小子怎不拿他作筏子？”
蓝田道：“你长什么样儿他长什么样儿，我放着好好的丑老头不捯饬去摧残一个美人儿，你当我真不长眼睛么？”
“你你你——”
“我我我。”蓝田道，“你自己留下三道神咒之时不考虑清楚，如今却都是我的过错咯？”
“云柯。”
梁先生已是七窍生烟了。落尘玉这是在提醒别太过火，一会儿不好收场。
蓝田不再激他，结势朗声念道：“吾以月洗身，以日链真。仙人辅我，玉女佐形。二十八宿随吾指陈。左有六甲，右有六丁，前有雷电，后有风云。千邪万秽，逐气而清。急急如律令！”
灵光闪过，梁先生焕然一新。
“如何如何，”蓝田洋洋得意，“先生，弟子通过了吧？”
梁先生不情不愿地道：“过了！你，下一个。”
他指指落尘玉。
落尘玉听命，开始念诵咒语。他的神咒虽不比蓝田威力，但是三天内能练成这个程度的修士也是极其稀少。
《日君咒》和《月君咒》刚用完，梁先生便摆手道：“行了行了。剩下那个不用了演示，算你过了。”
说罢，他挥手撤了神通，怒瞪蓝田一眼，转身飞走，须臾消失在夜色里——不知不觉间，已入夜了。
二人找到甲寝舍的位置，从空中飞去。这次他们没有进院落，而是趁此机会直接飞落在屋顶。
“一会儿若困了，你就用流云索抽我。”蓝田嘱咐道。
用流云索抽他？这他也想得出！
何况……
“我估计才是要睡着的那个，还指望你能唤醒我。”落尘玉道。
蓝田回忆了这几天的经历，点头道：“说得也是。那你若是察觉到了困意便告诉我，我输灵力抵御。”
“好。”落尘玉没有跟他客气。
钟声估计已经响过了，不知何时就要睡着。二人背靠着背，一人盯着两个方向，仔细观察一切景象的变化。
没过多久，落尘玉先感觉了一阵儿压抑不住的困意。
“云柯……”他才唤了一声，忽然惊道，“你看那边的学堂和寝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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