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梅枝放进乾坤袋。跳上落尘玉的飞剑时，蓝田回头看了一眼，北尘隐正站在梅树旁，落花飞雪，有白鹤作伴。
仿佛已融入这片天地。
蓝田莫名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人就该生活在这里，风雪离不开他，他也离不了风雪，他们是这景色里互相不能或缺的一部分。
回到郁涧后蓝田问落尘玉：“你和你二师兄关系不错啊？”
落尘玉点头：“二师兄于我，如兄如友。”
他们在溪涧边亭子中坐下，蓝田用了小法术清理了落雪，落尘玉回了一趟木屋，回来时拎了沏好的松针茶来。
蓝田便捧了茶杯啜饮，倚在围栏上满足地呼了口气，道：“落了雪的松木气味果然更好闻了。”
落尘玉道：“不可贪杯。松茶多饮会伤肝脏。”
蓝田一怔，这话玉九也曾对他说过。
“云柯，你在想什么？”
“啊，”蓝田回神，道，“今天这寒流是怎么回事啊？听你二师兄的意思，时常会有？”
“二师兄修炼的什么功法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气息冰寒，运功时会引起风雪。所以郁涧底隔个三五日便会大雪纷飞。”落尘玉轻笑道，“是我疏忽，没有将此事告知于你。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醒来这么早，用了神咒醒酒吗？”
怕不是因为疏忽，而是被我喝醉之后的举动吓到了吧？既然他不说，蓝田也乐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吟吟地回答：“是啊。以风雪肆虐的时间来看……早训什么的，你二师兄是没去还是早退了？”
“二师兄不用去的。”落尘玉道，“大师兄是个修炼痴，二师兄不管俗事，师父管理无涯宗时便允许他们不必出山。何况师父现在在闭关，主持此事的是我三师兄，他们便更不用去了。”
“原来如此，辈分高还是有好处的。”蓝田揶揄道，“小仙长啊，你吃了排名太靠后的亏了。”
落尘玉顿了顿，问：“云柯，你近来……怎又频繁唤我‘小仙长’？”
“是梁老头说的。”蓝田想起来就乐，“他说他受不了我的嘴，只有‘我那小仙长’你啊，才能忍受得了。”
闻言，落尘玉极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别开视线，道：“你要的那柄剑还需要一些时日，这段时间你在郁涧暂住，可会无聊？”
“不会。这地方景色好，我看都看不腻。以前都不知道我这么爱松树。”蓝田放下杯子，趴在栏杆上往松林处眺望。白雪映着日头的金光，闪烁得他半眯起眼睛。
“落兄，这树梢上的雪要多久会化？”
落尘玉道：“明日便没了。”
蓝田惊讶道：“这么快？”
“毕竟不是天上寻常落雪，只是从凛雪峰上卷落的。且郁涧位于向阳之处，所以雪化需要的时间便很短。若换了北三峰背阴处，常年积雪，终年不化。”落尘玉说着，看到他脸上神情，道，“你想去看看？”
蓝田忙不迭地点头：“想去！方才在峰顶你二师兄的地盘我不太好放肆，不然一定要溜着雪玩个痛快的！”
落尘玉道：“那改日我带你去。”
蓝田道：“今日为何不可？现在为何不行？”
落尘玉无奈：“云柯，你冷不冷？”
“冷啊。但是我想去玩。”蓝田又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
“少喝一点。”
“嗯。”蓝田道，“真冷啊，这水已经不那么烫了。”
落尘玉道：“不如回去再喝？”
蓝田摇头：“不，雪景多好看。看‘雪松’配松针茶，正闲适。”
落尘玉叹道：“化雪时分更冷，斗篷你可莫脱下。”
“我傻了才脱——哦！钻被窝时还是会脱下的。”蓝田笑嘻嘻地道。
落尘玉拿二皮脸的人没法子：“明日我去西峰一趟，求取新的冬衣来。穿上厚实的衣物，才能去北面。”
这话不容拒绝。蓝田只能答应：“行吧。”
落尘玉道：“不开心了？”
蓝田道：“没有啊？”
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眉峰上，落尘玉温言道：“怎么眉头蹙着？”
人的手指带着凉意，动作缓慢而轻柔。蓝田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往上抬去，跟着他的指尖游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落尘玉的指头抚的不是自己的眉，而是心腔的血肉。
痒痒的，又没法儿挠。
幸而他很快便收回了手。
蓝田缓了一会儿，道：“没有不高兴。我皱着眉头是有件事想不通。”
他把兜帽盖在脑袋上，拢了拢斗篷，更不明白了：“真是奇怪，按理说我这般修为应该不会对天气变换有那么大的感触才对，偏偏无论什么气候我都受影响很大。难道是因为风云草生在风中长在云间，我吞噬它太多也有了它的共性？”
“这件事我也不想不出个所以然。”落尘玉站起身，走到蓝田身边，从斗篷里准确地钳制住他的手腕，“我只知道，你是真的冷。”
“不要坐在这里吹风了，想看雪景，在屋里推了窗户一样可以看。”
说罢不由分说将他拉了起来，往木屋的方向走去。路上还不忘贴心地用一只手替蓝田掩着斗篷的两襟。
蓝田：“……你觉不觉得这样的走路姿势很别扭？”
落尘玉走在他右边，又是拉着人又是掩着衣服，两只手臂齐齐左拐，几乎是半斜着身子前行的。
“没关系，很快便到了。”
蓝田：“……”其实他想说落尘玉完全可以放开他，他自己掩着衣襟不是更方便吗？
算了算了，落尘玉最近奇怪得很，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回了屋舍，蓝田借口想趴床上暖一会儿，和落尘玉分开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掩上门后，他取出了乾坤袋中那枝梅花。
甫一拿出，冷冽的寒气便扑面而来，蓝田觉得房间里的气温都骤然降低了不少。
梅花白蕊白瓣，晶莹剔透，灵气十足。
蓝田在心里呼唤书灵：“这个东西，会不会是三大仙植之一，阿幽姐姐曾吃的那个？”
主“塑身”的仙植，浴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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