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多看一眼，否则以太子殿下的表情，羽行毫不质疑若他看到了不该看的，这双眼睛还能不能保得住。
北冥翊轻轻走到软塌上坐下，炖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让人给她送过去。”里面是上好的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膏药，据说功效了得，若擦在伤口上，不出三日就会好转，且不会留疤，十分难得。
是刚才那太医给他的，让他用在自己伤口上，还献宝似地说，那是他师父的独家秘方，早已经失传，这已经是最后一瓶了，特意来献给太子。
这么难得的药，居然要给昭华郡主，昭华郡主身上的伤比起太子殿下，可是轻得多了。
羽行皱了皱眉头，还是伸手接过那小瓷瓶，不过他也不敢多言。
太子殿下为了昭华郡主，疯魔到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儿，后背上区区伤痛又算得了什么？
“属下会找宫女送去给昭华郡主的。”羽行略去眸中神色，点了点头：“殿下，要属下扶殿下回去吗？”
“不必。”北冥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直全神贯注着风卿婈，还没注意到，这会儿一收回心绪，后背上的伤痛密匝地袭来，弄得他坐立不安。
北冥翊呼吸微微沉重，微微咬牙：“不必了，孤今晚就在这儿休息。”
这里离她近，他心里安心。
羽行看着少年皱起的眉头，顿了顿，还是开口问：“既然殿下如此，为何不去看一眼昭华郡主？殿下亲自将这药给郡主，还能让她知道殿下心中她的分量有多重，或许……”就不会不知好歹了。
后面的话，羽行没敢说出口。
北冥翊精致的面庞闻言闪过一抹怔忪，唇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孤又何尝不想？只是羽行，孤有些不敢。”
“不敢？”
不敢什么呢？
对上小侍卫懵然的眸子，他不由自嘲一笑。
自然是不敢的，今日之事他自己最清楚是怎么弄的，他如此费尽心思，通过自虐的法子逼她就犯，终于得偿所愿。
可是欣喜之余，又有浓浓地不安席卷而来。
“孤手段如此卑劣不堪，如此心机用尽，她又是那样聪明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今日的一切，只怕是……”
他没有说下去，面庞却越发惨白，纤长浓密的眼睫扑簌间，在脸上投下两片惊惶的扇影。
看着患得患失的太子，羽行轻轻叹气，宽慰他：“殿下，此事只有皇上与您知晓，谁也不会泄露出去的，殿下大可放心。”
北冥翊摇了摇头，满目凄苦之色，他靠在床沿上，轻轻阖上双眸。
等再次睁开之时，澄澈地黑眸里覆上一层隐秘的锐利。
“可即便如此，孤也不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羽行松了一口气，太子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那属下先出去了。”
“去吧。”
房门被关上，北冥翊凝神细听，勤政殿内的大小偏殿盖得严丝合缝，根本听不见一墙之隔内的动静。
他坐在床沿上停顿片刻，还是没拗过心内的想法，最终又走过去，手抚上小窗，轻轻拉开。
昏黄的光晕中，少女已换上雪白的中衣，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微微侧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浓密长发。
眉头郁结，若有所思地样子。
北冥翊手指动了动，有种想要马上走过去抚平她眉心的冲动。
听到开门声，风卿婈才收回思绪，放下梳子开了门。
还是白日那个宫女：“郡主，这是宫里上好的膏药，涂抹在有伤之处，最好不过了。”
风卿婈微微一笑，抬手接过：”多谢。”
“您不方便上药吧，要不奴婢帮您？”小宫女十分机灵。
伤在后背上，的确不方便自己上药，风卿婈点点头：“嗯，多谢。”
两人走到床边，风卿婈去解衣服小扣。
北冥翊视线凝滞了一瞬，拉上了小窗。
他缓缓走到铜镜面前，也褪去了自己的腰封，铜镜里，一具身子现出来，他背过身子，后面虽然上了药，却能见到纵横交错着数道棱子，有的呈青紫，有的已经破了，有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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