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即将同他二哥一样摔得粉碎之时李木木飞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不使用修行者的手段飞翔。
浮云围绕在身旁，山川河流从脚下划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要飞向哪里，只是凭借一种直觉，在合乎飞禽的法则之中肆意而飞。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情不自禁地歌唱起来，继而百鸟共鸣，悠扬婉转，这是独属于鸟的天赋。
李木木就这样不眠不休地飞行了上百日，他从未停止煽动翅膀也同样没有停止过歌唱。
他从跃下悬崖的那一刻就能感觉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凝聚一口气。
此时，这口气终于彻底成形。
一声清亮的凤鸣如同春风一样席卷四方宇宙。
江河里有一尾金色的鲤鱼高高跃出水面。
李木木情不自禁地俯身抓去，可是就在锋利的爪子已经划过鲤鱼坚硬的火鳞之时却一不留神一股脑扎进水中。
作为一只鸟，他本能地想要跳出水面。
可是当他真的跳出来时却猛然发现自己的翅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强有力的鱼鳍。
他知道自己变成了一条鱼，随后他又重重落入水中。
春江水，是暖的。
他看到其他的鱼虾，它们都在嬉戏觅食。
“那是？”
李木木凑上前一看，湿滑圆润的顽石之间有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像是袖珍鸭蛋一样。
“这东西可是龙珠，族老们都说吞下它就能直接化身为龙。”陌生的声音毫无意外地再一次响起。
李木木已经熟悉了这副躯体，因此这一次很灵活地转过身看向说话者。
那是一尾青色的鲤鱼，在它的旁边的鲤鱼则是银色的。
“净忽悠人，他们自己都不吃。”银色的鲤鱼立即反驳。
“万一有用呢？”
见到青鲤鱼不相信他继续笑道：“那你吃试试看。”
李木木游到了龙珠边上仔细打量，不过他如今是鲤鱼之躯没办法通过修行者的手段鉴别这东西是不是宝贝。
它凭着一条鱼的直觉断定这东西不能吃。
石头怎么能吃呢？
他想不明白。
“新来的，要不你帮我们兄弟俩试试看？”另外两条鲤鱼已经把他一前一后包围住。“试试看嘛，多大事呢？”
如果按照李木木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不过他现在是一条鱼，而且是一条鲤鱼。
于是他真的一吸一吐将龙珠吞进了自己腹中。
可是并没有奇特的事情发生，他既没有化身成龙也没有死去。
正在他还有一些恍惚之时他却听见原先那两条鱼的声音继续响起。
“去哪了？”青色鲤鱼问。
银色鲤鱼疑惑道：“不会真化身成龙了吧？”
“有可能！”
“那我也吃吃看……”银色鲤鱼一口将另外的龙珠吞下。
“没有效果？”一两息之后它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在干嘛？”银鲤鱼疑惑道。
“不知道。”
“刚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它又问青鲤鱼。
“不知道。”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鱼的记忆似乎真的只有七秒。
“扫兴！”
银鲤鱼丢下这句话之后便摆动了几下尾巴向远方游去。
这时候李木木才发现，无论那两条鱼游出去多远他都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这是，修行者的能力？
这个想法立刻从他的心中跳了出来。
不过当他想要追上去一探究竟时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他之所以能感知到已经游出去很远的鱼，是因为对方自始至终都在自己的身体之内。
他现在不是赤红的鲤鱼，而是清澈蜿蜒的河流。
当李木木意识到这一点时，河流里的一切，包括鱼虾石头，无论大小巨细都一一在其心中浮现。
这种能力甚至比修行者的神识感知还要强大许多。
李木木顺着属于水的自然法则流淌着。
他不分清浊，无论死生，直流则顺，弯流则滞，遇坑则落，遇障则涨，枯水慢流，洪水飞奔，形无所拘，意无所藏，随心所欲，日夜不息……
正当他又如同一株草一样陷入“空灵之境”要彻底成为一流江水之时，一道沉闷的轰鸣却猛然把他惊醒。
这是一道闷雷。
李木木习惯性感知周遭的一切，却发现在他的世界中没有了鱼虾水草，也没有了枯叶落红。
他仍是水，可是再也不是河流。
河流就在他的身下，而他的身下却不仅仅有河流。
那里还有山川草木，还有飞禽走兽。
他成为了雨，成为了落在整片仙山世界的雨。
又一声闷雷传来。
李木木能感知到自己正在不断向下坠落，这与成为飞禽坠落之时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飞禽只能看到下方方圆不足百米的世界，可是现在他却看到了千里江山，万里山河。
他是雨，每一滴雨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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