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原本是准备在游艇上说的，他想要在他们好友的见证下，郑重向她承诺，与她求婚。
但去码头的车上时，她问他是不是要求婚。
他一直知道聪明如她，敏感如她，很多事瞒不了。他在想如何作答时，感受到她的情绪。
她，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被求婚。
没关系。
她不喜欢，他取消掉便是。
哪怕那计划是自己策划多时。
于是他让林越希他们把自己亲手挂上去的铃兰花给撤了，把那片玫瑰花墙也给撤了。
只留下船舱的那些装饰。
时间来不及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如他们所说，也不能完全浪费掉他付出的心意。
那些一点一滴的东西，都是他对她爱意的表现。
登船出海，发现她很喜欢自己给的惊喜。
那么，就把求婚地址改了吧。
盖在她之前看中的别墅里。
别墅是他知道她看过那个楼盘当天就找人买下的，当时还有最后两套，他选择了靠里近海的那套，也是整个别墅区最贵的那套。
买下之日便安排人定期打理，尤其是院子，按照她的喜好，栽种绿植，鲜花。因为不知道哪个时刻，他就会把她带到那里，所以他必须保证绿植常阴，鲜花常盛。
于是，他让蒋丞把撤掉的铃兰、花墙运到别墅，重新装饰了一番。
虽然没有参与装饰，但送过去的那些花，是自己选的，打理过的。那院里的设计，也是他做的。
除了没了那场百余台无人机求婚场面，其余的，都还在自己的计划内。
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过程曲折一下，又如何？
“暖暖，之前你看过我给你写的回信，里面说我也是很早很早就喜欢你，是真的。”
那时候的他并没意识到喜欢究竟是什么，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想要的东西都很容易得到，金钱、学习，名利……习惯了波澜不惊的日常，以至于在刚上大学那段时间去疯狂冒险。
但似乎没有用……过程是惊心动魄，但冒险过后，也都归于平静。
“……跟你表白确实是因为和林越希他们打赌，当时赌输的结果有两个，一是表白，二是喝酒。我选择了表白。”
什么时候对她有想法的，他当时想不清楚。
也许是在校园里，发现好几次能碰到她，于是开始关注她的事时，也许是更早的时候，在他返校给高三毕业生演讲时，站在名誉榜前，她的照旧深深刻在他的脑海、烙在他的心上。
以至于明明可以选择喝酒，他会喝酒，也很能喝酒，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选择表白。
从来自信的自己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他心是有些慌的。幸好，她答应了他。
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地处着，都很忙，他忙学业、忙公司的事，她忙学习，忙兼职的事……
很多人觉得两个忙碌的人不适合恋爱，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没有打破原来的生活轨迹，偶尔还有小惊喜，他觉得不错。
那次醉酒后他觉得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花了一些时间去适从，可没多久，M国一个项目频繁出事，他大三开始就帮着处理公司事宜，尤其是读研后，更是独立运营一些项目。
而M国那个项目，是他负责的。
断断续续解决了几个月，甚至亲自跑过去，除了中途回来答辩和参加毕业典礼，其他时间他都在M国。
一直以来两人都不怎么腻乎，对于电话微信消息这些常有的问候，他和她是没有的。而且在他出国前，两人关系一度僵硬，再加上时差问题，他认为早些解决好，回去再彻底解决他们之间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处理完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消失了。
公寓清扫得干干净净，她买来的东西，用过的物品，都没了，干净得如同样板房的公寓，抹去了她生活过的一切痕迹。
“刚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把自己锁在公寓几天，我确定我的生活不能没有程暖。”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他错过了一次，这次不能在错过，这一生，非她不可。
然后他找李姨，把那些丢失的东西想尽办法找回来。
幸好上天垂怜，很多有用的物品被小区阿姨捡了去，就连绿植盆栽那些，也因为时间仓促并未处理。
“程暖，周暮言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愿意嫁给他，谈一场不分离的恋爱吗？”
他是周氏的周大公子，他从小就是名流圈子中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得完全有狂妄的资本，但他始终谦和有礼，也是超乎年龄的淡定老成。
他可以在商场上应对有余、杀伐果决，但此时也仅仅只是一个想要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成立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
他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曾经程暖跟他说的结婚，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他当时决绝了，哪怕原因再有说服力，但他没有好好说明，就是错了！
在这种度日如年的等待中，他一开始是镇定的，慢慢地，他开始慌了。
自己的热切的一番告白迟迟得不到回应，他少有的感性终于压制不住一直以来的理性。
原本温热的指尖开始变凉，他收了收指尖的力道，觉得再不说些什么，手里的盒子就要抓不住。
“暖暖，你还没想好吗？”
语气是淡然的，却又多了四分急切，三分委屈。
感觉都要过了十几分钟了吧，怎么要想这么久？
却不知他腕表上的秒针，也就刚走完一圈。
而这一切，对程暖来说，就像一场梦。
从猜测的公共场合求婚会感到尴尬而产生的排斥，到知道没有求婚后没有失落，再到他频繁给的惊喜，她都觉得像一场梦。
如今站在这理想之园，用她最喜欢的方式，她喜欢了九年的男人，用他的行动告诉她，他喜欢她。
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程暖抿唇一笑，笑容恬静却又明艳飞扬，红唇一张一合，字字清晰：
“好，暮言。”
— 正文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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