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自觉当兵无望后，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再说话。
李延年跟他也不熟，自然也没说话。
正沉默着，徐婆子跟着张叶从外面走了进来。
“树娃子，你真要去当兵？不能去啊！你去了奶奶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你还老说我自私，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娃，你要是有个什么事，你叫奶奶他们可怎么活。”张叶在一边帮腔道，说着还瞪了李延年一眼。
徐婆子见张树不说话，就扭头朝李延年道：“你是树娃子的二姐夫？我们树娃子不当兵，你知道了？”
李延年才点了点头，就听张叶道：“奶奶，你别跟他说话，兴许就是他撺掇的我哥去当兵。”
李延年还不至于跟个小丫头计较，转头看向了张树。
张树正伤心难过了，见李延年看了过来，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声道：“我身体差体检过不了，当不了兵，这下你们满意呢？”
说完，他将脚下的凳子一脚踢开，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树娃子，树娃子？”徐婆子喊了两声，这才扭头朝张叶道：“你这娃子，没弄清楚就跑来跟我说，惹得你哥不高兴。他自小从娘胎里带的弱症，哪里能当兵。我也是糊涂了，听了你两句话就跑了来。”说完，她又朝李延年道：“孩子他二姐夫，让你看笑话了，老婆子老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
张叶：“…”她哥也真是的，不能当兵不更好，跑什么跑。这下，奶奶又要骂她搅家精了。
李延年忙道：“姨婆你别这么说，这就是件小事，没啥！”
“哎，你一看就是个大气的娃子，不像我们家这两个，跟他们那个娘一样，小家子气的紧。我老了老了，管不了了。”徐婆子正说着话，周美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李延年坐在门口，却不见张志国，就问李延年，“延年，你姨夫呢？”
“说是帮我问问有没有想换野味的。”李延年说着就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大盆，帮着将里面的被套床单给拎干。
徐婆子见了，就朝张叶道：“你看年娃子个客人都知道帮你妈，你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
“都分家了，她不管我我也不帮她。”张叶说着就往自己屋里去了。
徐婆子下意识就想骂她两句，因着李延年还在，她又生生给忍住了。
周美音见李延年三两下就把床单被套给扭干了，忽然就想起了自个亲儿子来。那小子，小时候也时常帮自己干活。要不过两天，她偷偷回去看下他。这念头一出就止不住了，恨不得这会子就去。
李延年见她站在那出神，也没叫她，自个端着盆子出去倒水，正好碰见回来的张志国。
“你二姨呢？怎么叫你倒水？”张志国提着半袋子的野味问。
“没事，这盆子大又重，我这才帮着倒的。”李延年笑着道。
张志国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到他跟前小声道：“你这回算是来着了，我给你换了一只大羊腿，嘿嘿…”
“钱够了吗？”
“够了够了，还剩五块。”张志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李延年。
李延年接过来，从里面抽出两块钱塞回他手里，“姨夫，你拿去买包烟抽。”
“我一个农村老汉，哪里就抽两块钱的烟了。”张志国说着就要把钱还回去。
李延年就道：“今个我来原本是想带点肉来的，可惜去晚了，没买着肉。姨夫，你就拿着吧，多的给你或者二姨买点吃的都行。”
周美音在一边道：“拿着吧，这也是延年的一片孝心。”
“你这小子也太讲礼了些。”张志国说着就把钱收下了。
李延年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日头，对张志国和周美音道：“二姨，姨夫，路上远，天也不早了，我得赶快走。”
张志国就道：“我正准备让你二姨做晚饭了，要不你吃了晚饭再走？你放心，公社有拖拉机，吃完了我们送你一程就是。”
“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走。”李延年说着就拿绳子将装白菜萝卜的袋子和装野味的袋子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周美音跟着劝了两句，见他坚持要走，这才让他走了。
他才离开，张叶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爸，哥要去当兵，我不让他去，他生气跑出去了。”
张志国疑惑的道：“他怎么忽然想去当兵？”
张叶瞄了一眼周美音才道：“还不是哥听说刚才走的那位是营长，就想着也去部队拼个前程，我让你去求小姨给他找个工作你又不愿意。”
周美音原本不想理她，闻言就道：“我妹可当不起你一声小姨。”
“你...谁稀罕！”张叶气的眼睛都红了。
张志国这会子总算是弄明白了，忙赶在周美音前面道：“你这丫头又作什么怪，你以为工作那么好找。你这么能，你怎么不去给你哥找个工作。你爹我没那么大脸去求人，你要是能耐，你就自己去求去。家都分了，你们想什么就自己去争。你们爹我没用，把你们拉扯大就不错了。”说完，他也不管张叶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从耳朵上取出李延年给的那根烟，去门口坐着抽了起来。
“爸，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是不是这女人说了什么？”张叶忽然指着周美音道。
对于张叶称呼自己为“这个女人”，周美音冷冷一笑，她也不稀罕她叫她妈。
“什么这个女人？那是你妈。你说我变了，我倒想问问你，你心咋变这么大了呢？”张志国站起来道。
“她不是我妈，我有妈。”张叶尖叫道。
张志国失望的看了她一眼，坐回椅子上道：“我早说了，我管不了你。你既这么想认回你那个妈，你怎么不干脆跟着你妈过活去。反正家也分了，我手里也没啥钱，也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工作。”
张叶闻言，哭喊道：“你就是不想留我在家里，想着赶我走，我偏不走。”说完，她就哭着跑回了屋里。
周美音冷笑了声，也回自个屋去了。
张志国见了，就去找徐婆子，想着问问他娘，他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啥事。徐婆子就把事跟他说了，还骂张叶就是个搅家精，得赶快嫁出去才行。只张叶这阵子时常闹腾，又跟她那个娘天天混在一起，怕是难说好亲事。
张志国听了就说再等等，他如今也不知道拿那孩子怎么办。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还真能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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