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凡走到阵前，将精血凝成一团，遥遥冲邪魔眉心点去。
血融进邪魔身体，滋滋燃烧起来。
她上辈子是地师传人，捉鬼不在话下，地师一族血脉至纯，是邪物克星。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具身子的血，竟然和自己上辈子有一样作用。
邪魔扭曲叫骂，周身黑芒暗淡不少。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有什么错！你们都被他们骗了！骗子！”
随着它的嘶吼，容华皱眉，没由来的心中怜悯：“小师妹，这东西说的没错。”他在这魔物心中感受到了恨意、悲伤、后悔和不甘，唯独没有杀心。
明凡皱眉，她其实也在奇怪，它一直喊着打打杀杀，但也没真的对他们痛下杀手。
四周黑气涌动，邪魔痛苦挣扎，一瞬间，稀薄的黑雾中，闪现出一张人脸。
一张腐烂了半边的普通男人的脸。
人脸和邪魔交替变换，配上这十二点的夜，漆黑的天，说实话，挺吓人的。
饶是他们身为修士，脱离了常人的喜怒嗔痴，这么强大的视觉冲击还是让他们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萧云阳上前，点燃他的炽阳剑，噗呲，没入邪魔心口。
随着邪魔不再挣扎，阵法逐渐暗淡下来。
邪魔被重创，周身邪气消散，露出其中包裹着的人。
“你是谁？”明凡看着地上男子，无眼无珠，无手无脚，想来死前是被凌虐过的。
“我是谁……”被邪祟侵入太久，他脑子转的有些慢。
抱头思索许久，才慢慢开口：“我好像记起来了，我从小就在这村子，我叫张牧，村里人都爱称我张大善人。”
或许是邪魔力量变弱，张牧恢复了几丝神智。
“具体记不清了……我死后，被镇压在这。”张牧苦笑。
有什么东西在明凡脑海一闪而过，她来不及细想。
“你为何与邪魔为伍？”林皖舒疑惑问道，他不解，他说自己是善人，最后又堕落为邪。
“是啊，为什么呢？”张牧回忆着，眸中有些许迷惘。
突然，张牧的脸被黑气笼罩，口中声音沙哑：“正道？除魔？看看你们守护的正道吧，看看你们眼里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邪魔说着，竟散了修为，一幕幕画面展现在天幕之上。
……
我出生在一个叫乌镇的小村庄，我的爹是镇上乡绅，娘温柔善良，村子里的村民也忠厚淳朴。
我生日是三月十五，适逢草长莺飞的日子，爹娘因此，为我取名张牧。
家里只有我一个独子，他们对我百般宠爱，我人生的前二十年过得着实顺风顺水，肆意快活，以至于后来的苦难，仿佛从开始就是注定的。
我跟着父亲读书，倒也有些天赋，他们教导我要良善，要慈悲，我也着实这么做的。
我照顾乡亲，关心邻里，对于他们所求之事，向来能帮则帮。
乡亲们甚是感激，亲切的叫我张大善人。
在我二十岁，我遇到了心爱的姑娘，我觉得她是天下最好的姑娘，我迫不及待求了爹娘，如愿将她明媒正娶，与之喜结连理。
婚后我们夫唱妇随，孕育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美满，也有些盼头。
又过了三年，双亲相继去世，我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但所幸，还有芸娘和孩子。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我盼着孩子们长大，不求有出息，只愿他们健康快乐。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越是所求之事，偏偏事与愿违。
虎头生了一场大病，哦，虎头是我长子，生的虎头虎脑，会软软的叫我“爹爹”，每当这时，我心都化了。
我与芸娘带他看病，几乎散尽家财。但这病来的邪乎，郎中也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我们鼓起勇气和乡亲们借钱……无功而返。
正值流年，他们粮食收成不好，也可以理解。
于是，我们咬牙变卖家当，试图拖延着虎头离开我们的时间。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天夜里，村里被悍匪突袭，村民们害怕的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他们掠夺。
他们挨家挨户肆意搜刮，一家也没放过。
可是不行啊，那是虎头的救命钱啊。
我冲上去和他们理论，这时，我恨自己是个书生，只是书生。
我被压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我希冀的看向人群，希望可以有人站出来，哪怕只有一个。
然而……一个都没有。
祸不单行，悍匪抢虐完，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芸娘身上。
“不！你们放开她！”我疯了一样扑上去，他们敲碎我的胳膊，我爬着过去，他们砍下了我的腿。
“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们！！”我看向昔日和蔼地乡亲邻里，嘶吼着请求帮助。
他们一个个麻木地站在那里，恍惚间，我觉得他们不是人，这也不是我的小山村。
他甚至心中求神，可世间本就没神，只不过是为了统一人们教化，才创造出来了神。
遇事求神，他儿子生病的时候，神没有来。他妻女被山匪掳走的时候，那些身为正义化身的仙门子弟也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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