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郝定珠是个老奸巨滑的人。
遗江镇的官司是笔糊涂账,不在于公道在哪方——毕竟真论起公道来,双方谁都不占理。
都是躺在老百姓身上吸血而已,谁也不比谁干净。
打官司打的就是人脉,打的就是后台。
可郝定珠先行一招,他在镇上开出了金矿,并将矿源送给了同山县的江文、江武两兄弟,这样一来,情况就对秦家人不利了。
如今再提起遗江镇的官司,不明就里的人只当秦家与郝家打,实际秦家自己明白,这场官司已经变成了和镇魔司较劲。
秦家必输无疑!
若是其他人提起这事儿,难免秦咏春要挂个脸色,但问话的是赵福生,他只好强忍心中感受,老实回应。
“就是早前家里长辈们有些误会,如今大家说开了,便没有官司了。”秦咏春道。
赵福生又问:
“秦家打官司,早前是说此地脉源事关鬼脉?不宜开矿?怕会冒犯鬼神?”
她这话一说出口,秦咏春立时坐不住了,马上就要下跪:
“大人还请饶命——”
赵福生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我问什么你只管答什么,我也不管你们同山县关系错综复杂,但是耽误了我的鬼案,我才真的会动手杀人。”
她冷冷看向秦咏安:
“这些话我不重复第二次,如果江文、江武之后因我问话而牵怒于你,我替你将他们杀死。”
昨夜她召唤二鬼差,以雷霆手段扫除同山县金漆鬼雕,她此时说杀死江文、江武,并非吹嘘而已。
“……”
“……”
曹固、张显圣二人听闻这话,骇得脸色微变,低垂下头,分别双手紧握成拳,放置于大腿上,二人恨不能此时耳朵聋哑,没听到这番对话。
秦咏安的脸瞬间惨白,一时之间不敢出声。
赵福生并不将众人脸色放在眼里,又问:
“秦家最初打官司时,提及遗江镇矿源有条鬼脉,你们的祖辈正是在此驭鬼,是不是?”
秦咏安六神无主,又受她气势所慑,当即本能回应:
“是、是的。”
“传言无误?”赵福生确认。
秦咏安道:
“此事千真万确。”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当即强忍忐忑,道:
“大人,我们一开始确实不忿郝江民为人卑鄙。”
他说道:
“遗江镇内共有七个矿源点,其中其他矿俱都是小矿,挖些石灰、生铁,可是最中间的矿脉确实有灵性。”
秦咏春说:
“那里出产的矿都带着一些气运。”
秦家有一本祖谱,是当年驭鬼者驭鬼后令人秘密记录下来的,上面记载了他驭鬼经过。
“我祖上本来也是采矿人,在主脉中挖到了一块狗头金,像碗口那么大,当天他以为自己发了财,将狗头金抱回了家。”
秦家先祖兴奋得一宿都没怎么处着,本来畅想着私下偷偷卖掉金子,若有机会携家带口离乡背井换个地方做个富家翁过日子,哪知这一夜他做了一场大梦。
“梦到了什么?”
赵福生问。
秦咏春心生疑惑,不知为什么又从秦、郝两家官司之事,谈到秦家先祖驭鬼经过。
但谈驭鬼经过不涉及江文、江武二人,自然要比谈官司好得多。
他心下略微一定,说道:“我家先祖梦到这金子被人发现,对方扬言要分走一半,否则会向地主举报先祖私藏矿金。”
这可是大逆了。
若是被当地地主发现,秦家的先祖定会下场极惨,还会连累父母妻儿。
秦咏春道:“先祖一怒之下拔刀杀人。”
杀人之后他惊惶失措,深怕被官府抓到会判斩首之刑。
他立即抱金逃走,隐姓埋名十几年不敢回归家乡。
待到后来,他实在思想妻儿父母,壮着胆子改头换面回乡探亲时,却发现当日杀人竟然只是一场恶梦,并非当真。
梦里死于他刀下的邻居还活着,只是年纪老了许多,看到他时十分吃惊。
待认出他后,热情与他打招呼,还感叹说他父母当年因为儿子不辞而别,十分伤心,不久便撒手人寰,最终双双离世。
他的妻子走投无路,被迫带着他的孩子改嫁他人,才勉强保住他孩子性命。
如今归来,孩子早就长大成人,认他人为父,早记不得他是谁。
一切物是人非。
……
庞知县听到这里,既感好奇,又觉得唏嘘:
“莫非当年发生的一切,竟是假的?若是你先祖没有杀人,那岂非一场梦便误了终生?”
且秦咏春提的是秦氏先祖驭鬼一事。
这里只讲了他先祖一生遭遇,一切与鬼无关。
秦咏春看了庞知县一眼。
他昨夜也见到庞知县与赵福生同行,虽说不知道庞知县身份,可见赵福生对他颇照顾,也不敢怠慢,当即道:
“大人,实际这些都是大梦。”
他说道:
“我先祖抱着黄金在父母坟前嚎哭,哭到精气干涸倒地,以为必死无疑,哪知不久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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