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诚看见曾休宇的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去调查段钰彬的最好人选？
自家不好出面，可曾休宇不同，他既可在皇宫中来去自如，暗地里调查一个官员也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日子真是修养得有些糊涂了，竟放着这么好的人脉不去利用！
念及此处，只见曾休宇抬脚便走，赵海诚忙带着荣轩去寻李府的侧门。
毕竟现在叫住他，或是大摇大摆从门口这么多人面前走过去，做起来都不太现实。
好在自家京城的宅子似乎是按着李府修的，连亭台回廊的位置都大差不差，且府中众仆似乎都放心自己和荣轩，并不对他们来到侧院的行为有什么疑问，只自做自的事情。
赵海诚便带着荣轩毫无阻碍地出了侧门。
一抬眼便看见曾休宇正扇着扇子从巷尾朝他走来。
赵海诚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怎么，刚才见你那欲语还休的样子，我就知道哲信有话要说，难道是我会错意了？”曾休宇收起扇子，虚虚朝赵海诚肩头点了一下。
赵海诚虽在上次就领教到了曾休宇这与气质不太相符的缜密心思，但也没想到他能察言观色到如此地步，不过也只是奇了一瞬，旋即马上正色着单刀直入道：“灏芃，你可有能力调查段钰彬在庭州那边的往来消息？”
曾休宇不禁挑了挑眉，“哦？具体是什么？”
赵海诚暗忖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讳莫如深，只道：“实不相瞒，家父曾在军中发现过疑似细作的事情，如今想来，可能与段钰彬有关。此时他正禁足失势，差遣调度能力必有下降，或许可以探查一二。”
荣轩今日一听赵海诚这话，恍然大悟年初时赵震文为何要如此匆忙地赶回冀州。
曾休宇闻言，踱了两步，叹道：“哲信，这却不是我不帮你了。庭州地处边关，此事又有关军务，我一介平民，实在是不好插手。”
赵海诚不解道：“那宫中……”
曾休宇将扇子“啪”地打开，摇了摇头，“宫中不止有禁军，还有上上下下仆从若干，那些人威逼或是利诱起来都很简单。而边关不同，战士们都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我若安插人手进去，于他们而言，是以家国之重，骗取个人利益；于我而言，成本太高，我与他们远隔千里，若是他们一朝叛变，我不能及时察觉。”
赵海诚有些动摇，但还是坚持道：“可军中细作，也事关家国，并非只为扳倒段钰彬他们，这与我们调查并不冲突。”
曾休宇见状，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此等大事，想必皇帝已然知晓，可目前并无动作，想来是他们也没查出来什么。何况我再派人生地不熟的面生人手过去？实话告诉哲信，我家族势力只能覆盖京城和瑞城，至于庭州，实在是有心无力，不过只要段钰彬在京中一日，我便会监视他一日。”
见他神色不似哄人，赵海诚只得罢休，不再言语。
曾休宇看赵海诚和荣轩都是紧皱着眉头沉默着，问道：“还有旁的事情吗？”
赵海诚见此路不通，也没什么别的可说，只得等父亲来之后再商议对策，于是拱手道：“那便告辞了。”
曾休宇点点头，转身朝小巷深处走去。
赵海诚也只能略显失落地回了李府。
曾休宇刚走出几步，高柴便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头，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东家，前些日子咱们不是从段府那边截了一封信吗？为什么不告诉他？”
曾休宇笑道：“那信内容虽的确与赵海诚所言相差无几，但我有别的用处。”
高柴转了转眼珠，奇道：“难道段钰彬真安插细作在冀州军中？他这是干嘛？难道要通敌？！东家，这还不把信呈给陛下，让段家彻底没有还手之力？”
曾休宇瞥高柴一眼，摇头叹气道：“好歹你是同我一起长大的，也是个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想事情还如此不顾后果？”
高柴嘴里吐出一片瓜子壳，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拉长音道：“东家有什么高——见——啊？”
说话间，曾休宇已带着高柴绕过了李府那条街，正往自家走去，他吹了一声口哨，便马上有个人从层叠的矮房屋檐中跳出来，恭敬道：“东家，都清理干净了。”
曾休宇点点头，示意他离开，那人便又隐入人群中去了。
他这才对高柴轻声道：“若是现在把信呈上去，或许是能扳倒老三，可剩下的老五就没这么好对付了。不是昨日才得了消息，皇帝有慢性中毒之征？”
“这还是三足并立的局面，老五就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要是老三倒台，他先杀皇帝，再刺太子，也不是干不出来。到时光凭咱们那些零零散散的内应，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咱们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忙，便不得如此行事。现在留着老三还有用处。”
高柴挠挠头，“可……可是段家如此，到时打起仗来，流的可都是普通兵士们的血汗，也碍不着段家那几口子在京城吃香喝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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