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夏日炎炎，住院部楼下的书店显然是消暑圣地，不时有人外带咖啡走出来。
尤轻正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就听见一个清越的男声——
“小师妹，好久不见啊！”
转头见宋于良转过书架自来熟地跟她打着招呼，程越落后两步进来。
尤轻愣了一下。
宋于良又说：“刚好跟咱们程主任在一起的，小师妹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当然不介意，宋……师兄。”尤轻放下书，礼貌地请两人坐下。
前几天宋于良发信息问她身体好些没，就开始用师妹这个称呼，听着倒是很亲切。
三人坐下后，程越看着尤轻：“尤小姐，你的脚已经可以走路了吗？”
尤轻含糊：“嗯可以了……”
程越眉头皱了皱。
“什么事？怎么个情况？”宋于良茫然地看着两人，尤轻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岂不是还挺危险的？不会游泳还扭伤了！”宋于良感叹，“还好没什么事啊！”
尤轻笑笑，两人又聊了几句。
话题告一段落时，程越提起养老院的情况，三人神色都认真起来。
“老师的睡眠障碍已经比较严重了，最近有过两次嗜睡情况发生。吞咽上的困难也没有改善，会受些环境或者情绪的影响……”
宋于良接过话：
“我这次回去也跟袁绅聊过，药量已经加大到两倍，是老师肝肾功能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身体还有其他的并发症，目前也只能先这样再看看……”
尤轻捏紧咖啡勺：“我之前有去了解过一些关于阿尔茨海默症的情况，资料上说这个病是要分阶段的。像外公的这些症状，是不是已经算重度了？”
程越和宋于良都没说话。
她很明白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气氛沉寂下来。
还想再问点别的，门口传来不小的响动，有一大群人进来在柜台处点单，声音引起其他几桌顾客频频注目。
正收回目光，其中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引起了尤轻的注意，她取下口罩在喝咖啡。
抬头的时候，尤轻定住了。
她对这张脸有印象，之前在小唐拿过来的那叠资料里看到过。
她叫许露。
虽然泳池那天晚上看得不太清楚，毕竟当时灯光很暗也很闪，但既然是小唐拿来的资料，这个女生自然是能够确定的……
程越和宋于良都注意到了尤轻的视线，也都转头去看前台那边。
“是认识的人吗？”宋于良问。
话落与程越对视一眼，因为尤轻的脸色明显变了，神情看起来甚至有些严肃。
尤轻并没接话。
程越多看了她两眼。
而前台的许露已经等得不耐烦往这边沙发走了几步，瞄到书架后面还挺宽敞，抬脚转过来，下一秒就定在了原地。
对上尤轻眼睛的瞬间她就呆住了。
但只几秒就反应过来慌忙往后退，脚步急乱还崴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洒得她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但她似乎完全顾不上了就任咖啡一路撒着往门口去。
“她这是……”
宋于良也呆了，“被你吓到了？”
尤轻只说了句：“可能是吧。”
就收回视线垂眼喝着咖啡，眉目间透出些出人意料的冷漠。
宋于良再次与程越对视一眼。
正想开口问几句，余光扫到那群人往他们这边看了几眼，但视线被落地的书架挡住了，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就随着跑出去的许露往外走。
“欸！”宋于良突然拉了下程越，“那不是那天晚上的保镖吗？就后面那两个……”
程越抬眼看过去。
最后出去的两个人确实有些眼熟。
“就是他们！”宋于良一拍桌子。
桌上的咖啡碟都跳了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尤轻有些疑惑地皱眉。
“小师妹，我还刚好有个事想跟你八卦八卦！”宋于良眼睛都亮起来了，“几天前，我们在二院停车场遇到了程薇，看起来有点像是她被狗仔跟踪……”
然后他就噼里啪啦把那晚所见讲述了一通，包括刚刚那两个跟在许露后面的保镖。
“据说这俩是方池的人，后面还冒出来七八个人拦她，但是拦住后又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干嘛，搞得像在拍电影一样的……”
尤轻听得一头雾水，但在看到他翻出来的几张照片时却突然愣住了，伸手拿过手机放大图片。
“这就是那狗仔的车。”宋于良解释。
尤轻惊讶地看着车牌，虽然被旁边保镖挡住最后一个数字，但这辆车她并不陌生。
这是傅华宁的车。
之前他开过几次这车来接她。
“宋师兄，你是说这辆车一开始就在跟踪程薇？”尤轻抬起头。
“对！那人戴个鸭舌帽鬼鬼祟祟的，停车时还和我产生了擦挂。后面也突然开出来拦程薇，看起来像是不想让她走一样……”
宋于良说完就望着尤轻：
“小师妹，你认识这辆车？”
尤轻抿唇：“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看见的，很普通让人完全没印象，跟电视里演的那种狗仔一模一样。”
尤轻眉头越皱越紧。
不是傅华宁……
但她好像察觉到点什么，却又理不清这些事件和人物之间的关系……
程越突然问了句：“尤小姐，刚刚出去的那位女士，是个主持人吗？”
尤轻转头：“嗯。”
程越平静地开口：“最近从医护人员那里有听到一些……内部消息。之前有个女主持因呛水严重致使肺部感染高烧不退，半夜送到急诊中心，第二天转进了呼吸科。”
“我看刚刚他们提着医院的资料袋子，应该是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宋于良瞪大了眼睛。
尤轻有些恍神地看着他。
似乎有什么东西唰地一下从脑中闪过，她问：“是哪一天？”
“你溺水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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