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雷国民一直喊头痛，要休息。
朱国将知道，他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过，从前一天的下午5点开始，雷国民已经被连续审问了24个小时，他们的人换了4拨，雷国民确实没有休息过。
考虑到他的生理极限，朱国将暂停了审讯。
他找到戴苏生：“戴局，要不要让他休息一下，喘口气？”
戴苏生却摇摇头：“继续审，趁热打铁，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可是给黄厅长立下了军令状的。
“这样，换第一组人进去继续审他。”戴苏生也体恤下属，毕竟朱国将他们也已经奋战了一下午了。
18点，第一审讯组的人员走进审讯室。
熊新民这一次没有参与，主审员换成了王荣军。
不断换人的目的，是因为每个审讯员都有自己的风格，雷国民需要不断地重新适应每一种风格，这会让他在心理上疲于应付，从而暴露缺口。
“雷国民，你认识自己的罪行了吗？”王荣军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这时候，废话不用多，多说一句废话的时间，就是给雷国民喘息的机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雷国民直接装傻。
“现在还不老实？你以为你的小聪明能糊弄我们？这里在坐的，每一位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警察了，遇到过的犯罪分子不计其数，你难道认为，你比其他人都高明？”
雷国民不说话，眼睛看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
王荣军继续：“雷国民，你的生命已经到头了，你才30岁，比我小很多，但你作恶多端，残害无辜，毫无人性，你想想你的父母，他们知道他们生了一个恶魔儿子，会何等痛心？你想想你的妻子和你未出生的孩子，你妻子所托非人，你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且你的行为对他以后的人生，又会有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一切，你都想过吗？”
一提到自己的孩子，雷国民有些急了，他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些，这就是他一直不要孩子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刘小莲竟然又一次怀孕了。
“我之前在南京让张大转告我老婆，让她去把孩子打掉，不知道他有没有去，能麻烦你们再去跟我老婆说一声吗？”
果然是拿人手短，求人嘴软，一直顽固不化的雷国民这会知道说“麻烦”了。
“雷国民，你好好交代，交代完了，我们可以安排你跟你老婆见一面，有什么话，你自己当面跟她说。”
“你们要我交代什么？我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
“盐都信用社杀人抢劫案，是不是你干的？”
“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事已至此，雷国民知道，再否认也无济于事，警方知道案子是他干的。
所以他只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证据。
只要没有证据，警方就不能起诉他这个罪名。
王荣军也发现，他的回答不再是“不是我干的”，而是“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雷国民依然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话说，警方为何迟迟不抛出那枚现场发现的掌纹？这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那枚掌纹，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一般来说，指纹，掌纹只能作为间接证据，证明嫌疑人跟案件有关系，但不能单独直接证明案件的事实。
而且事实上，发现这枚掌纹的位置，也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
掌纹是吴大有在信用社外面的院墙上发现的，而且不完整。但根据高度来判断，应该是有人翻进院墙的时候留下的。
需要翻墙进院的，除了贼，不可能是别人，警方正是根据这一点判断雷国民就是抢劫金库的真凶。
但确实，这枚掌纹只能证明雷国民到过盐都信用社，并翻墙入内，却不能直接证明他杀人抢劫。
所以，警方必须让他自己开口。
很明显，警方的策略就是：我们现在告诉你，我们手上有证据，你别想抵赖。我们不说是什么证据，就是想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自己承认，就是认罪态度良好，人民政府会对你的后事有个交代。对你的家人有个交代。要是认罪态度不好，哼哼！
但雷国民想的是：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所以交代不交代有什么区别？我就不说，你们就搁那儿自己琢磨去吧。
于是他继续“装死”，嘴巴紧闭，完全忘记了前一秒，他还有求于人家。
王荣军看出来雷国民还想垂死挣扎，必须来一招狠的了。
“雷国民，如果你继续顽抗，我们只能去你的家乡开公审大会，到时候，你想想你的父母家人。你不要脸面，难道他们也不要吗？你是可以一走了之，那你的家人呢？他们还活着，他们要面对的，是世人的唾弃，是受害者家属的谴责，你希望陷他们于这种境地吗？”
这是雷国民接受审讯以来，听到的最为扎心的一句话。
自己一直不让家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想保护他们，但现在，自己还能保护他们吗？
王荣军说的没错，他们或许不会受到法律上的牵连，但他们却避免不了世人道德上的谴责。
所以，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我……”雷国民想说点什么，但他口干舌燥，无法组织语言。
王荣军心中一喜：成了。
“请给我一支烟。”雷国民说。
王荣军示意边上的人给雷国民点烟并递给他。
雷国民三口两口抽完了烟：“我想小便。”
“带他去。”王荣军对一直守在一旁的安保小组人员说。
雷国民不想自杀了，他想通了。
上完厕所回来，雷国民说要喝水。
他已经整整30多个小时没喝过水了。
王荣军对他有求必应，就像对待客人一般。
雷国民一口气喝下三瓶矿泉水，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能再给我一支烟吗？”
王荣军知道，雷国民终于决定开口了。
抽了两口烟，雷国民缓缓说道：“我可以说，把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但在我说之前，我有三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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