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文吐出一口鲜血，随后很不在意的抬手将那一抹鲜红擦拭掉。
“该回去了，再晚一点治疗仓也要很久才能治愈伤口。”身边传来不知是谁虚弱的声音。
苏惜文侧头看去，一个穿着警卫服的人类蜷缩在角落里，视线空洞地盯着远处自己的腿，嘴中一直小声呻吟着，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周围同样痛不欲生的同僚发出劝告。
她已经很久没有参与战争了，虽然她的功勋是靠自己真枪实弹一路打上来，可位居高位后，她要处理的事情永远都是数不清的文件、莫名其妙的政策……直到这一次。
手中的枪已经失去了能源供应，她的机甲也破败不堪。
苏惜文从被游客攻击的破烂的驾驶舱内爬出来，站在自己过去最喜欢的机甲上，仿佛站在一堆破铜烂铁构成的垃圾堆上。
环视这座她以性命来保护的城市。
随处可见的战火、远处冒出的浓烟、坍塌的建筑物、四处逃窜的人类、还有那些不要命的外来者。
而和她一起战斗的战士们，眼睛充血、浑身颤抖，带着自己破碎的身躯，脑海中全是只要还有一口气治疗舱就能救活自己的念头，仿佛这样就不会有痛感一般。
他们在这战乱中，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想要维护住这座城市的体面。
苏惜文缓缓的回过头。
在她的身后，是外来者攻击最集中的地方，也是人类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是他们的研究所。
是他们抓捕外来者，让他们困在这个世界的源头，是他们在博弈中最大的筹码。
“玉碎！玉碎！”
她听到这些载体高呼着什么口号，似乎是他们为这次行动起的名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一生坚定的苏惜文，时刻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迷茫。
这些外来者为什么无比坚信他们是正义的？难道我们不才是最可怜的吗？
我们的世界莫名其妙被你们这些外来人玩弄。
想到这，一股悲愤的心情再次涌上来。
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
“……明明！”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
可她连这句话都没能完整的说出口，连这句委屈都无法诉说。
苏惜文低头看向胸口由后贯穿到前方的钢筋。
“原来我也到了生命的尽头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辈子过得真舒服啊。”
「人类公告：将军苏惜文，殉职。」
……
【系统通知：
恢复所有游客任务者的身份。
恭喜各位完成任务，请选择是否传送回旅途中？】
在这场残酷的战争持续了一周后，所有的游客都收到了同样一条消息。
“什么意思？我们可以回去了？”
“我们赢了吗？”
“就差一点，只要这个通知来的再早一个小时，我的朋友他就能回去！”
所有实验室都被游客摧毁，在牺牲了大量的游客后，这个世界终于为他们重新打开了通道。
从进入副本的30人，到完成任务时18人，而最后终于能离开副本，才不过6人。
这是一场无辜的人类与无辜的游客之间的斗争。
张音尘看向自己系统内同样的提示。
因为疲惫而有一些凹陷的眼眶逐渐变的湿润，这个经历了一场城市战争的孩子，倔强的不肯眨眼，而是深呼吸，抬头看向同样冒着烟的天空“你赢了啊，我还能回去。”
叶牧低头看向逐渐消失的游客身影，直到最后一个人返回旅途中，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的目的达到了。】
只有她的系统提示不一样，不是冷冰冰的系统通知，而是能够与她对话的模式。
“这是你为玩弄游客而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系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叶牧也并不在意。
【是否恢复游客身份？】
这是这周内不知道第多少次弹出来的消息，不同于以往的“否”，叶牧扯了下嘴角，指尖终于落在了被系统放大好几号字的“是”上面。
几乎就在叶牧落下手指的瞬间， Ai的空间内弹出了系统的消息
【交易由旅途中的游客，完成请支付约定的报酬！】
这一次ai爽快的结束交易。
任务完成后，叶牧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神的宫殿边缘。
她的身后，是堆满神明尸体的广场，所有的道具贪婪地吸食着神明的血肉；而她的前方，是正在准备迎接没有神明新世界的人类——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原本是想帮你忙的，没有想到最终还是靠你才能让我回去。”
叶牧的声音很轻，在高空的冷风中吹的声线不稳。
可ai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她的声音。
“靠我还把我的主机毁的乱七八糟。”
Ai又恢复了叶牧的声音，有些别扭的说道。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风浪越大鱼越贵，世界乱作一团，你才有发展的空间啊。”
“反正你一直都这么讲。”
叶牧心里清楚，她如果想要回到旅途中，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将双方合约的内容完成。
省去的旅途中不断往副本里送游客的漫长过程，一步进阶到大结局。
这样旅途中为了收取报酬，只能恢复她游客的身份。
可这个计划也同样需要ai帮忙，如果ai直接与旅途中达成合约，她就会被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成为这一环计划中的弃子。
ai也很清楚，不论是通过它精密的计算逻辑分析，还是用它刚产生的情感来做判断，它都知道，叶牧的所作所为虽然让它损失很多，但却给它带来了最光明的未来，让它有机会能彻底掌控这个世界。
“这几天跟你相处的很愉快，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人类也没有了最新科技，而你却恰好拥有对世界所有科技的掌控权，和全新生出来的情感。
祝你一切顺利！”
叶牧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将身后所有的道具收回来。
那一瞬间，充盈的神力遍布她的全身。
她该和这个副本说再见了。
“在你走之前，要不要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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