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寺内。
大皇子上过一炷香之后，就站到了一边，他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这位顾将军顾南衣。
他也实在是别无他法了，这位顾将军平日里无甚爱好，美酒美人一样不沾，甚至他的将军府内也无家眷，连妾室通房也未曾听说过，他数次想与他私下往来，都被不冷不淡的打发了。
他如今在兵部，近水楼台，若是能与顾南衣交好，手中便多了筹码，三皇子有镇国公府做后盾。
太子亦有当年辅国公的旧日荣光，当年两代辅国公夺回边疆六座城池，驱逐了蛮人，便是父皇再不喜皇后与太子，也得看在辅国公府当年的战功，为了笼络将士，给皇后与太子体面。
他在军中无人，如何与太子与三皇子相争，顾南衣无妻无子，又出身寒微，在朝中向来独来独往，若是能得他相助，他又何惧太子与三皇子。
“皇兄与顾将军有心了。”李昭见二人上完香过来，冷然道，“只是稍后还有空远大师过来为舅舅读经，孤就不留二位了。”
李珏颇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李昭，李昭语气中的生硬他又如何听不出来，真是个死读书的。
不过这样也好，太子若真是个长袖善舞，懂得笼络的人，将来怕是更难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他越是不得人心，将来犯了错，父皇才越有可能废除他。
顾南衣似是无所察觉一般，向李昭行了一礼，便告退了，仿佛他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上一炷香。
李珏紧随其后出了大殿，陆皎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才捧着皇后娘娘抄写的经书进来。
殿内的佛祖金身庄严肃穆，眼神却慈悲。
陆皎跪着将经书递给李昭，再由他亲手将一卷卷经书放入炉中烧掉，这些年每年都是如此。
李昭默然的看着手中这些经书，心中却难以平静，母后身体不好，这卷卷经书不知抄了多久。
所以他才毫不客气的请走了大皇子，不容许他们扰了舅舅的安宁。
“殿下，娘娘还在宫中等着您呢。”陆皎见他出神的望着炉火，轻声道。
李昭回过神来，眼中冷意更甚，是啊，他还要回宫复命，然后父皇还要一连串的赏赐下来以示他对辅国公府的恩赏。
永安宫内。
素玉心惊胆战的听着殿内的动静，直到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陛下怒气冲冲的出来，带着伺候的人扬长而去。
素玉才从地上起身，慌忙走进内殿。
“娘娘，您别伤心了。”素玉见主子看着地上的碎片发怔，上前道。
“伤心。”皇后摇了摇头，她早就不会为了那个男人伤心了，在见识到他的浅薄无情之后，她现在只是觉得恶心罢了。
“只是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难过了，皇帝要让德妃与柔妃与本宫一起协理六宫。”皇后苦笑道，这便是要分她手中的权力了。
素玉看着娘娘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娘娘，再难过也过来了，想想太子殿下，殿下马上就要成婚了。”
皇后想到当初突闻哥哥战死，父亲又病逝的日子，握住她的手，“这些年多亏了还有昭儿，还有你们，却耽误了你。”
“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伺候小姐，哪也不去。”素玉泪如雨下，这宫中的日子有多难，辅国公府败落，小姐虽为皇后，却在宫中如履薄冰，她怎么放心的下。
“素玉，我好想哥哥和父亲。”皇后纪念慈望着她还未出嫁时就伺候在她身边的素玉，再也撑不住皇后的威仪。
“小姐快别伤心了，当心身体，一会殿下还要过来请安。”素玉胡乱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这宫里，身不由己，便是难过也不能难过太久的。
“奴婢伺候娘娘更衣吧。”素玉扶着她的手小心道，她知道娘娘就算再如何也不想太子殿下担心。
素玉伺候着主子重新上妆，又换了身衣服，此时殿内的碎瓷都被打扫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皎在永安宫殿外见到素玉的时候，即使对方脸上妆容整齐，也看出眼睛微红，是哭过的样子。
“素玉姑姑，皇上让殿下去乾清宫了，殿下让我先过来。”陆皎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与素玉道。
“快进去吧，多和娘娘说说殿下的事。”素玉叮嘱道。
与上次一样，陆皎行礼过后，皇后便让她坐到身边去，陆皎就坐在皇后娘娘下首的小几子上。
“若鸢今年也二十二了吧，本宫命你去太子身边伺候，一晃也有八年了。”皇后似是感慨道，她身边伺候的老人也没几个了，若鸢母亲当年是与素玉一同随她入宫。
一晃眼，许多年了。
“这些年，你在太子身边很好。”
陆皎想起之前做下的那些荒唐事，脸色微红，“回娘娘的话，这些都是奴婢分内之事，殿下宽厚，奴婢能伺候殿下一场，是奴婢之幸。”
皇后拉着她的手，“好孩子，等太子妃入宫，本宫便将你调回身边，再给你找个好的归宿。”也算全了这些年的主仆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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