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划着船，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把顾妍带到了京市的全安安保公司总部。
这是一座三环里的高楼，水面降到六楼的窗下，外墙上还有积水逐渐褪去留下的痕迹。
橡皮艇刚刚靠近窗口，就有一个惫懒的声音传进了二人的耳朵。
“什么人？这栋楼是私人所有，拒绝进入。”
齐远站起身来表明身份：“我是北市全安安保负责人齐远，有一个任务还没收尾，来这里找联络人交待一下。”
那人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疑惑：“总部最后的命令是各寻生路，所有在外的队伍都解散了。你接的什么了不得的任务，值得大老远的跑过来？”
齐远沉着脸：“对不起，保密任务。我需要见到联络人和他当面沟通。”
他其实可以再编一个什么任务，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之前负责哪个部门，万一撞到枪口可就直接露馅了。
那人却不为所动：“我现在没有办法核实你的身份，以前的任务不用再和上面交待了，走吧。”
顾妍见状站到齐远身前露出笑脸：“大哥，我们划了很久才到这里的，您能不能告诉我，去哪能找到我们的联络人啊？”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两盒香烟放在身前的窗框上，那人的声音变的柔和起来。
“早点说嘛。大家都是同事，能帮的我一定帮！北市……北市的联络人叫什么名字？”
齐远在后面回答道：“齐淳义，五十六岁，圆脸爱笑，声音有点哑，您认识他吗？。”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是齐哥的手下！他在楼里住，但是现在不在。”
“好像是出去换物资了，可能一会就回来。你们如果要等，只能在楼外等。小妹妹，我也没办法，这是规矩！”
顾妍连忙道谢，凑近把两盒香烟放到窗台上，眼皮下沉做出规规矩矩的模样。
楼里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齐哥心软，之前的任务完不成就完不成吧。他不会说什么的！”
顾妍再次道谢：“谢谢你啊大哥，我……”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齐远，放低声音：“大哥，你说我怎么运气这么不好啊？我在暴雨前刚刚加入咱们公司，怎么就……解散了呢？”
那人轻笑了一声：“你可真够点背的。闲着也是闲着，我好心给你讲讲吧。”
“咱们公司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吧？”
顾妍连连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拼命加入的！这多酷啊，可是……”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眼中还带着眼泪：“可是怎么就……大哥，就算是天灾，也不至于解散吧？”
这么娇艳的脸上梨花带雨，那人瞬间涌起了怜惜感：“别哭啊妹妹，我……”
他也压低了声音：“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公司天灾前就臭了！创建人什么身份没人知道，但大家都说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几年前放弃了公司。”
“也没完全解散，就是不管了。你懂吧？”
“所以，后来的负责人只是凭借着以前留下的一点人脉，才能接到任务。哪够这么多人吃的呀？”
“知道内情的人都没心思拼了，要么离开，要么就趁着离开前，多往自己腰包里划拉点。”
“就你们这些分公司的，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还在傻乎乎的拼命呢！”
“天灾前，负责人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回来就给各地的分公司发了天灾将至、各寻生路的命令。”
“有家人的都回家了，没家人的也都想办法离开了，现在公司也就剩我们这些没本事的，守着这栋空楼，勉强活着了。”
“你们要找的那个齐哥，人缘挺好，本事也不赖。就是……运气不好一直升不了职。他也是孤家寡人，天灾之后也没离开，就和我们几个住在这里。”
“你们好好维护维护齐哥，没准他能在京市帮你们寻个生路。”
“行了，齐哥差不多也快回来了。我只能说这么多，离远点等着吧。”
顾妍再次道谢后，收起眼泪让齐远把船划到街道对面，这里既不碍眼，又可以直接看到有没有人进出大楼。
她没有回头，但也听到了身后那人把烟拿走、急不可待撕开包装，而后骂骂咧咧的嘟囔。
“卧槽，我怎么没带火机！还有多久换班？踏马的……这破楼还有什么好守的？要不是没地方去……哎！”
顾妍没再理会，用精神力把听力调节到正常范围。和齐远靠边停船后，把手放到齐远的胳膊上，用力掐下去……
“嘶……妍妍怎么了？疼疼疼……”
“齐淳义，五十六岁，圆脸爱笑，声音有点哑。是吧？这人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齐远恍惚了：“我没告诉过你吗？”
顾妍的小嫩手再次用力：“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齐远冤枉：“那就是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疼~”
顾妍恨恨的松开手：“自己说！”
齐远环顾四周放低声音：“那是我爸爸，从小把我扔在顾叔沈姨那里。”
“但他和你父母的关系很好，是莫逆之交，也是经历过生死的队友。”
“你小时候他受顾叔沈姨之托，教过你几年功夫，他们几个还开玩笑说这叫互换人质。”
“后来顾叔沈姨走了，也是他打电话告诉我你的消息，我才去滨市看你的。”
“再后来你专注学习放弃练武，他就回到公司任职了。很多我的级别查不到的信息，都是他暗中利用职务查到的。”
“但我这个队长和他没关系，我可是凭自己的能力当上的！甚至没什么人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
“就这些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顾妍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对她照顾有加的师父了。
甚至她还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如果一会能见到师父，他还会认得自己吗？他会不会怨自己半途而废？他和爸妈的关系那么好，有没有更多关于爸妈死因的消息？
“妍妍？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是真忘了……这老头我自己一年都见不到一面，我都忘了有这个爸爸了……”
顾妍噗嗤一笑：“你又胡说八道，一会看到师父我一定告你的状。”
突然身后有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妍妍要向我告谁的状啊？和师父说，师父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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