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于奶奶，周香立刻想起了梁冬伟的奶奶。
十几年过去，那种被审视的感觉依然清晰。
尽管两人外貌不同，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如出一辙，让人感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面对这样的于奶奶，周香说话不得不小心翼翼：“大娘，我是来找我姐周丽梅的，昨天跟她通了电话，说今天会来。”
尽管心中忐忑，周香还是尽量表现得温顺乖巧。
而于奶奶似乎看透了一切，没有被表面所迷惑。
“你姐姐出去工作了，你可以进来等。”于奶奶傲慢的打开了门。
周香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
这里原本空荡无生气，但在周乔和周丽梅住下后逐渐有了变化。
周丽梅是个勤劳的人，尤其擅长耕种，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小菜，墙角一片绿意盎然。
为了让侄女放松心情，她还买了很多便宜的兰花，经过于奶奶的巧手，这些花格外高雅，排列在窗台边，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周香坐在于奶奶给的凳子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乖巧形象，想要猜测这位老人的背景。
然而，时间一长，她内心的本性还是慢慢显露了出来。
“奶奶，二姐最近在忙什么工作呢？我好像没听她提过。”
于奶奶看了她一眼。自从周乔和周丽梅搬到凤城租房住后，这位亲戚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
既然连周丽梅都没听说过，于奶奶自然也不会主动透露。
看这人一脸好奇，还敢来套话，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于奶奶一边随意地与周香交谈，一边不动声色地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我是担心姐姐离婚后带着孩子在省城生活不容易，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周香说道。
说话间，她又问起了周乔的感情，似乎比对姐姐的生活更关心外甥女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
一提到周乔，于奶奶心中便有了判断。
“那个小伙子啊，我看挺好的，跟小乔很般配。”
虽然她实际上没见过几次陆征，但直觉告诉她，周乔不会轻易被任何人欺骗。
毕竟周乔精明得很，自己选的对象肯定比那些居心叵测的介绍人推荐的要好得多。
周香心里却有另一番想法。她认为周乔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没有太多优势。
农村户口、没有高学历、也没有稳定的工作。
所以，能配得上她的，可能也就是个年轻帅气但没什么正经工作的小伙子，甚至可能是游手好闲之人。
不过，周香觉得她为周乔考虑，想给她介绍更好的条件。
中午时分，周丽梅匆匆赶回来，惊讶地发现妹妹和于奶奶聊得还挺投机。
于奶奶何时变得如此热情好客了？这让周丽梅感到既意外又感动，以为是于奶奶对她特别关照。
然而，于奶奶的眼神中流露出对这对姐妹的看法：一个老实巴交，另一个自作聪明，但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待她的人。
尽管她们有时让人头疼或发笑，可当别人上门欺负周丽梅时，于奶奶不能坐视不管。
“你回来了正好，我去扫街了。”说着，于奶奶拿起了自己的扫帚。
周香愣住了，“你是做清洁工的？”差点气晕过去。
原来是个扫大街的老太太，她还小心翼翼地恭维了半天！
周香想发作几句，但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她向屋内张望着问：“小乔呢，怎么没见她？”
周丽梅提到的“出门”，指的是去了京城，但周香误以为她是外出经商。
为了掩饰内心的焦急，周香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周丽梅，解释道：“这些点心是别人送的，我没舍得吃，特意带给你和小乔尝尝。
这块肉是给大哥家的，听说他们三口不住这儿？还有这些衣服……”
周香本想说衣服是给周丽梅穿的，但突然注意到二姐的穿着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朴素。
周丽梅的衣服虽然不是最时尚的款式，但质地和做工都不错，甚至比周香手中的衣物还好。
周香好奇地问道：“我听街边的大婶说你在工作，你是在哪儿上班呢？”
周丽梅不善于撒谎，按照李凤莲的叮嘱，只说是帮人看店，而不是透露“蓝凤凰”其实是自家经营的店铺。
“我只是在店里帮忙卖衣服、收钱、搬货。”
周香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周丽梅的穿着不同寻常，商店里的售货员通常都会打扮得体面些，这很正常。
由于不习惯撒谎，周丽梅感到有些紧张，于是转移话题说：“阿香，我去煮些东西给你吃吧，你等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但周香不想在家吃饭，提议道：“不用麻烦了，我带你出去吃，吃完后我们还得去蓝凤凰给梁钰买衣服呢。”
听到要去蓝凤凰，周丽梅顿时慌了神，担心谎言被揭穿。
周香见她神情奇怪，不解地问：“怎么了？我请你吃饭还不好吗？又不是要你付钱。”
“不、不是这个意思……阿香，我就在蓝凤凰工作。”周丽梅坦白道。
这样的情况是周香始料未及的。
周香心情不错，笑着对二姐说：“二姐，听说省城这家店生意特别火，连县里的人都知道，还特地跑来买衣服呢。没想到你现在在这儿过得挺不错的吧，工资怎么样啊？”
“工资还不错……”周丽梅回答得有些含糊。
她想起小乔在2月24号发的工资，那200元在1984年的标准来看确实不算少。但她不知道怎么具体描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周香没有深究，心里想着二姐可能没怎么见过钱，几十块钱对她来说也许已经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毕竟梁家的生活条件比周家要好得多，自从嫁给老梁后，她几乎没有吃过苦头。
特别是生下梁钰的时候，很多地方的人都在挨饿，而她在坐月子期间还能吃上炖鸡蛋。那时候她就暗自决定，永远不再回到农村生活。
今天周香的态度格外友好，拉着大姐出门，不仅请她吃了羊肉烩面，还一起去了“蓝凤凰”挑选衣服。
周丽梅感到非常紧张，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任由妹妹拉着走。
李凤莲远远看到这一幕，心想周丽梅怎么把人带进店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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