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婉打了个哭嗝，一边抹泪，一边继续说道。
“今天早上我在村里帮张大爷收拾了废品，张大爷答应我要带我到县里看看，然后就到了废品站，嗝！走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就让张大爷把钱交出来，张大爷给了他们一大把钱，嗝！他们还要把我卖了，卖到山里给人当媳妇，哇……”
林意婉的眼泪哗哗地流，不一会就打湿了袖口和前襟。
大盖帽连忙安慰道，“慢点说，不用急。叔叔在这里，坏人都被打跑了。”
大盖帽显然不认为一个孩子会说谎，连忙轻声哄她。
林意婉打着哭嗝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向树林里跑去，他们三个人就在后面追，嗝！山坡上一块大石头滚了下来，滚到他们身上了，大哥哥跟他们打起来了，哇……”
赵渊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然而仔细想想，情况倒是跟她说的差不多，没有什么要反驳的地方。
赵渊皱着眉头，觉得事情都对得上，但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大盖帽的目光转了过来，打断了赵渊的沉思，“小渊，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吗？”
赵渊回道，“舅舅，我看到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咳咳……”林意婉时刻盯着那边的动静，听到少年叫为首的警察舅舅，一口气呛在嗓子里，猛地咳了起来。
大盖帽派了几个年轻的小警察去查看现场，自己跟张老头聊起当时的情况，仔细询问一些细节。
林意婉听了一会儿，觉得只是惯例的询问当时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福尔摩斯的推理论断，林意婉嗓子里的那口气缓缓松了松。
倒是那个叫赵渊的少年，围着张老头跑来跑去，时不时您老人家吃早饭了嘛，您渴不渴地跑前跑后地献殷勤，还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两个梨，递给张老头解渴。
林意婉内心嗤笑，这都是姐玩剩下的。
不一会，去小山坡上查看的两个小警察回来了。
“头儿，两个都死了，一个是被大石头碾死的，脑袋都开花了；一个被碾断了腿，碾断腿的那个被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砸了头，当时没死，等我们过去刚咽气，嘴里还冒出来‘瓶子’两个字，另外根据现场的痕迹，还有另外一个人跑掉了，现场有搏斗的痕迹。”
大盖帽点点头，情况倒是跟之前的描述差不多，只是到底是命案，想来还是麻烦。
“头儿，瓶子在这里。”
去查看黄皮的警察走了过来，“看来是一伙强盗兼古董贩子。”
大盖帽转过头，看着小女孩和少年，“那边只有你们两人去过，赵渊你把那边看到的情况再详细说说。”
“舅舅，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躺在地上了，那个脸上长痦子的还跟我打了一架……。”
“有没有哪里受伤，快给我看看，”大盖帽闻言就上前检查起来。
赵渊连忙摆手，“我没事，后来听到你们来了，他就跑了，我就没去追。”
“嗯，穷寇莫追，不错。那个断了腿的被砸死是怎么回事？”大盖帽点头表示认可，继续问接下来的情况。
林意婉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赵渊扫了林意婉一眼，林意婉又抽了个哭嗝，“呜呜呜，是我砸的，我怕他和那个坏人联手打大哥哥，就把他砸晕了，哇……”
大盖帽被小女孩哭的头疼，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先带局里再说。
“行吧，都跟我到局里去做个笔录。”
这时，孙大宝从警车里探出了脑袋，“爸，那我还能跟表哥到县里玩儿吗？”
大盖帽照着他后脑勺就抽了一巴掌，“玩儿！就知道玩！都出人命了，还想着玩儿！”
孙大宝委屈地捂着脑袋。
“大宝……”这时，林意婉从一旁伸出了小脑袋。
“小婉婉，你也在啊。”孙大宝跟林意婉愉快地打招呼。
“唔，他们要卖了我，呜呜呜……”林意婉又小声哭了起来。
“没事儿，有我爸在，坏人都吓跑了。”孙大宝保护欲顿时爆棚。
“嗯嗯。”林意婉乖乖地点点头。
“都上车，地板车先栓这边树上，先去局里做笔录。”
一行人又重新返回了县里，当事人、目击证人慢慢坐了一屋子。
孙局长心里这个愁啊。
你说这件事儿它是个小事儿吧，可它出了三条人命，明天县里的报纸就得报道，说不定还会上全国的报纸。
可你说它是个大事儿吧，这事儿又牵扯自己的儿子、外甥。自己的儿子还好，一路上啥也没参与，直接来报警了，可外甥可是在现场动手了。要是把外甥牵扯进去，自己那个舅子可放不过自己，更别说回家还有老娘在那里等着。
这剩下的一老一少更是发愁。这老头自己知道，上面特意叮嘱要特别关照的。但是这个老头确实不是个安分的，他的确是偷摸捯饬古董的，大伙儿都知道，上次这个老头儿还跟市里拍了桌子。但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没人敢动他。
所以，这件事儿无论是不是那几个劫道的倒卖古董，都得推他们身上。反正这黑锅这几个人背定了，必须得把张老头摘出来。
至于这个小女孩，本来是属于贩卖人口的受害者，但是她可是砸死一个人。这事儿能牵扯到正当防卫过失杀人，但是当时那个倒霉蛋属于被砸断腿，已经爬不起来，不能对小女孩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这个小女孩是最麻烦的。她是正当防卫还是故意杀人是存疑的。但是这小女孩又只有八岁，就算故意杀人也不判死刑，这可能是她最好的结局了。但是，这个案子要是继续审下去，又把自己儿子和外甥牵扯进去了，张老头那里上面也得怪罪。
孙局长一筹莫展，他抬头看看靠着张老头小声抽泣的林意婉，自己那傻儿子正在轻声安慰人家小女孩，自己那个宝贝外甥正围着张老头大献殷勤地奉上茶水，他顿时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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