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清虽有疑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王兄入夜来我府上，所为何事啊？”
王贤闻言，阴翳的脸好上几分：“郑兄，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可还记得世家盟约？”
郑太清心里一紧点头道：“自然记得……玄武门之变后我们七家暗自结盟，若一家有变则其余七家尽力相助，同气连枝”
“郑兄记得就好，我这儿有个麻烦希望郑兄帮我解决一下”
“哦？什么麻烦？”
郑太清皱眉看着王贤。
他清楚王贤的性格，王贤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有什么计划要实施基本都是他自己的人去完成，从没有求过别人。
但是这次居然来求到他郑太清的头上，莫非……
果然，就听王贤继续说道：“郑兄，我要你鸿胪寺今早来的那个人的行踪和随侍人员的名单”
“嗯？我鸿胪寺今早没来什么人啊，有什么随侍的人”
郑太清随意遮掩了一句，但他知道他是遮掩不过去的。
“郑兄，你我之间如此熟络，你觉得我会不知道确切消息就来吗？”
王贤面色一冷眼中露出不满。
郑太清明白了，就跟他刚刚试探时想的一样，刺杀阿诗玛毕节的那些黑衣人就是王家派去的。
王家这是为了什么？
杀了阿史那毕节的后果他们清楚，他们要在这样的后果中获得什么呢？
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打一场仗然后从中谋利？
嘶～王家应该不缺这点儿钱啊。
郑太清想了又想，想不出个结果。
见郑太清紧皱眉头的样子，王贤还以为是自己的要求让郑太清难办了。
“哎～”
一声轻叹，王贤对郑太清拱了拱手道：“郑兄，你我都知道，当今这位和上一位不同，如今不过才登顶不足一年我们世家遭受的打压已经不下于前隋时期了”
“你我也清楚，现在这位和那位隋炀帝一样，都希望加强皇权从而削弱我们世家。但他跟隋炀帝又不一样，他不会压迫百姓不会欺辱文人，我们煽动不了他们”
“如今他又得墨钰，此人智谋不在房杜二人之下，心思之深又犹胜长孙无忌，性格乖张难测，却又如同那魏征一般正直，还研究出了那许许多多的廉价好物”
“有消息说，朝廷这边和长安的商人谈好了一次合作，由商人卖朝廷制出的盐，甚至还有低廉的白纸，这些都是墨钰研究出来交给李二的”
“廉价的白纸？！”
郑太清一惊。
荥阳郑家虽多是做军工生意的，但纸张的生意也有涉及。
别说他郑家，盐、纸、墨、笔、书、矿产这些基本用于民生和文人的产业他们这些世家哪一家没做过，只不过侧重点不同罢了。
像清河崔氏主业是玉石，博陵崔氏则是农业和手工业厉害，而王家因为在太原所以矿产业能做到一流等等。
墨钰能研究出盐和纸，难保以后不会研究出更廉价的铁或是别的什么金属。
那到时候各地折冲府会向他们郑家采买武器吗？
墨钰这是要从根儿上打断他们世家的根基啊。
厉害啊，厉害！
前隋两个皇帝加上大唐的那位武德太上皇都没能做到的事，你一个小娃娃就敢挑衅。
不知死活！！
郑太清也怒了，原本王贤说的事他是要上报给主家那边，由主家定夺的。
毕竟从王贤的语气能够听出来，他也很无奈，很大概率是太原王家那强迫他做的。
不过，现在听到墨钰研究出了廉价的盐和廉价的纸。
这两个东西一个用于民生，另一个福泽文人。
若是真让李二这么搞下去，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在普通百姓和寒门士子中就没有威望了。
想到这里，郑太清当机立断的点了点头道：“嗯，东西我给你，明日一早上朝结束后我就交给你……当然，你要做什么我不知情，我也不想知道”
“呵呵，多谢郑兄了”
王贤笑着对郑太清拱了拱手，随后又和郑太清哈啦了一些有的没的就离开了。
看着王贤的马车越走越远，郑和忍不住问郑太清：“老爷，您真的要把这些东西都交给王家吗？他们这是要……”
“我知道”
郑太清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我们也没办法……盐纸一旦以低廉的价格由那些商人之手流入民间，就算是我们这些世家再反对，再抵触，也没有可以为我们抵抗风暴的人。与其看到世家因此落没，倒不如再起一场乱世！”
郑太清说完，不大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狠厉。
……
洛阳，这里是整个大唐除长安外最繁华的城市。
看着洛水河畔的张灯结彩，高楼上一个身穿黑色锦服的男子躺在栏杆上，一边摘着花瓣，一边侧头看着下面洛阳城的夜色。
没人能看到他的长相，因为他还戴着一个毗沙门天也就是多闻天王像的面具。
“主上，长安来信”
角落里，一个身材曼妙的黑衣女子走出，声音宛若小溪潺潺般让人心中宁静。
“说”
头戴毗沙门天面具的锦服男子也不去看黑衣女子，就这么侧目看着洛阳城，声音有些虚无。
“回主上，王家那边第一步计划失败后果然不出主上所料，开始实施我们引诱他们的第二步计划了”
“人到了吗？”
“若是东突厥那边没有问题，人应该是前些日子到的长安。依照王家那位的性子和手段，这一两天就会出手”
“是嘛……”
似乎是没什么兴趣，那人继续摘着花瓣。
好半天，整个高楼上只有风声。
许久后，那人才开口问道：“对了，那个墨钰怎么样了？”
“回主上，墨钰现在在长安城中，因献上制盐之法等功绩已被李世民册封为圣龙侯，而且上次王家失败的兵部窃银案也是墨钰侦破的”
“呵，他倒是有本事……只是可惜了我的一枚好棋子。张亮啊，你是死在王家人手里的，可不能怪我”
黑衣人轻呢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这个人是个人偶。
“主上，那我们接下来？”
“再看看吧，看看这次墨钰能不能破了我这局。要是他破不了，那李世民就完了，届时我们可以在暗中推动一切。要是他破了……呵，那么王家我就收入囊中了。要谋划大事，世家的力量是少不了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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