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荑摊手：“我的意思还不明确吗？”
她这都已经明示了，这些村民对他娘有恩无过，不能随意屠杀。
“前世你屠了整个村子，不就是以为是他们对你娘痛下杀手吗，可你这次也看见了，他们不止没有动你娘，甚至还在试图从那些人手中救下你娘，于情于理，都不该死。”
陈弘扬抬眸，眼里带着寒光，问：“我何时说过我要杀他们了？”
“那你方才……？”牧荑不解，按照他前世的行径，不该就此作罢才是。
陈弘扬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她随意揣测人心，还是笑自己前世所为有多糊涂。
“我从出生之时便没了父亲，我和我娘承蒙乡亲接济，才能苟活至今。”陈弘扬开口，思绪陷入回忆之中：“我娘本无意将我送入仙门，只求做个百姓安稳一生，可十四岁时，学院来选拔学生，我便心生艳羡之意，执意前往参与选拔，本不过凑运气，谁知却是真的入选。”
“在那之前，村中从未有过入学者，因此十分惊奇，并以此为荣，那也是我第一次见我娘不在人群之中畏手畏脚。”
想起离家前一晚，他娘对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子犯难，恰逢村长送来好些钱，说是乡亲凑出来给他的路费，陈弘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那时起，我便想着入学后勤加苦练，终有一日，能用毕生所学回馈乡亲。”
他自嘲一笑，前世种种犹在眼前，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村民，那时的他们，该有多后悔将自己送上赤星学院。
牧荑凝神，细细听着故事，平和恬静的岁月如清水流过，若是后面那些事情不再发生，或许以后的陈弘扬真能如陈母所说，学有所成，造福一方。
不过……可惜了。
“你和王蹇是怎么碰上的？”
本不过随口一问，但陈弘扬听后却突然收起回忆，冷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牧荑脑袋一缩，脸上带着些许尴尬，道：“我不是想听八卦，只是想知道这王蹇对你有多大的怨气，值不值得我同你一起出手。”
因为她的插手，王蹇平安躲过一劫，不过现在没有事情，并不代表之后也没事。
在这个事情里，看起来王蹇一行人算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但里面有多深的渊源，估计只有当事人知道。
陈弘扬默不作声片刻，随后语出惊人道：“我与他——不死不休！”
牧荑眸中幽暗，看来这王蹇是真的惹到他不可饶恕的地步了。
这就有些难办了。
王蹇要是真的被杀，三长老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若是到时候真的打起来，只怕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地步了。
所以现在必须改变陈弘扬对他的看法。
当然，王蹇也不可能善了，恶事做尽，也该得到些惩罚。
……
又过去了将近半月，在陈弘扬锲而不舍的保证之下，陈母才终于肯搭理他了，不过也只是简单的点头。
正当牧荑以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那陈弘扬却忽然开口，要夜袭赤星学院。
吓得牧荑差点儿从树上摔下来。
学院此刻一片寂静。
说是夜袭学院，倒不如说是夜袭王蹇。
双镜不情不愿的带着两人飞上学院宿舍，房顶之上，将两人放下之后，双镜便直接扑腾着翅膀离开了。
陈弘扬掀开脚下瓦片，看着下方睡得正香的王蹇，面上带着一丝不屑，轻轻呢喃道：“该你了，我的好师兄。”
陈弘扬朝着牧荑扫眼，示意她下去动手，牧荑脸上带着疑惑，那意思是在说：你的仇，要报你自己去报。
陈弘扬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盯得牧荑莫名打了个哆嗦，随即便直接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随着瓦片同时落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脆响，牧荑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人是真不怕将别人引过来。
床上熟睡的王蹇早已被惊醒，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衣女人，双腿打着哆嗦，口中惊呼：“女侠饶命。”
但在看到时牧荑那张脸之后，恐惧便被愤怒取而代之。
口中辱骂之词脱口而出：“贱人！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自己送上门来了！”同时手中还不断地在枕头底下翻找。
随后一根针直接朝着牧荑这处飞来。
牧荑见状，连忙侧身躲开，接着便是一个飞身，直接踹在王蹇纯白的睡袍上。
被踢飞出床，落地带走屏风，四分五裂后，看着胸口脚印，王蹇又气又恼，当即大喝一声，抽出长剑便冲了上来。
能在外门一待就是几年，王蹇虚得不止一丁半点儿，明明自己已经收敛力道，却还是承受不住她的一击。
看着再次瘫倒在地不断呻吟的王蹇，牧荑心累不已。
陈弘扬同她交手过几次，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而那王蹇自是不用说，受欺负六年，陈弘扬不会不知道他的能力到何处。
要是自己还能同他打得难舍难分，只怕瞎子都能看出来自己在作秀，要是她“一不小心”输了，只怕是这陈弘扬得先杀了自己。
再这样打下去，她连演戏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就只能祈祷援兵快来了。
为此，牧荑再次“不小心”打碎了几个花瓶，砸碎了几张桌子，动静声大到足以传遍整个宿舍。
同时，她还不忘低声好意提醒王蹇：“叫大点声儿。”
王蹇不知道她的意思，以为是在羞辱自己，而且那女人在自己手中也没怎么占据上风，便以为是自己这几日精进不少，死活不开口，硬抗住了牧荑朝他脸上挥舞的拳头。
牧荑心累了，她要演不下去了，只能一个飞身，直接将那王蹇一脚踹飞出屋内。
正当她准备一剑了结了王蹇之时，剑尖却被空中飞来的一把长刀直直撞开。
远处飞来几个白胡子老头，牧荑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王蹇见来人是自己的三叔公，连忙哭诉着躲到他身后。
三长老冷脸看着牧荑，大声呵斥道：“来人，将这妖女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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