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捂住口鼻，扇去扑面而来的恶臭。
“死了不久，应该就在里面！”老五口鼻挡在衣袖之后，只靠鼻音说道。
老三听罢言道：“既然是你搞得这出，你自走前！”随后一挥衣袖，示意老五走在前面。
老五不敢不尊，四下寻了个粗壮干瘪的木枝，又从衣角扯下一块布料裹卷起来，在那祭台上引燃后，挑着灯火，捂着口鼻钻进那布满青苔的石级台阶上，朝下而去。
浸了水的地面和着青苔湿滑得很，走在前面的老五接连摔去几个跟头，直到渐渐习惯了那讨厌气味，索性松开手臂保持平衡。
老五还在前面摔着跟斗，紧随其后的老四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火炬：“你再把火弄熄了！”
老五滋溜滋溜地爬起，继续走在前面，后人自然学会小心起来。
越发深入，光线在一个转角处跟着消失了，四壁只剩下火光摇曳，照在上面闪着辉光，那是渗透下来的水渍。
石级下完转入平地通道时，老五又是一个筋斗朝前趴去，只是此次声音不再干脆，带着些许沉闷。
老五摸着周遭情况，软软的，冰冷的，指爪四下游走时，摸出形状大概是口鼻，指尖沾染了些许粘稠，应该是血液，跟着朝后扭头喊着：“在这儿呢！”
言语中透出发现的欣喜，未见得半点恐惧。
老四跟着快速踏出两步，稳稳站住，火光映照的长廊只显出七八米的距离，地面上横斜躺了五六具尸体，对，还有老五趴压着一具。
老四伸出脚尖，挑开尸体手中的朴刀，辨认起来，果然与那张兴所用刀具同属一个形容字样：“原来那姓陈的把尸体直接关在墓道里了！”
老三老七这才跟了上来，看着眼前情景暗自点头，总算是可以替老五洗脱了。
老五自那尸体上爬起，轻拍了拍手又摊开道：“这傻鸟为什么在墓里解决？这样一来岂不是落下个失踪，还没法儿跟庄上家属和县吏交待？”
“就踏马你想得多！把尸体直接弄消失，就说是卷款潜逃不是更好，还能堵住那些家人的嘴，更加易于安抚！”老三呵斥道：“再往前走走看！”
“嗯？有点道理啊三哥！”
“你那什么破侵思技能，不准啊，早晚害了自己，少废话，往前方去看！”
老三呵斥着，几人继续朝前走去，沿途数着脚下尸体数目，果然有十四具尸体，与陈员外家出走了十几个护院数目基本对上，众人逐渐安下心来。
又是一个转弯，眼前忽就豁然起来，应该是到了主墓道了，道口与周遭各库只剩下些空鼎以及那些青铜车马，一应物品都被搬得精光，转入东室只见大大小小七八个砖石码砌的坟包物，约有一人来高，与之相比，对面那一个圆形瓮城更加惹眼，远远看去，一具石棺居中放着，看来这便是主墓室了。
几人走进那墓室，四方门洞只正对墓道方向的门稍大一些，其余几门皆只有七尺左右，正中的棺椁完好无损，看来不曾被打开。
棺盖周遭，肉眼可见许多撬过的痕迹，看来那帮人不曾打开而已，外沿也有许多砸得缺角，看来费了很大力气。
“三哥，这杨家人守护的墓会不会是杨令公的墓啊？”老五问道。
“很有可能！”老三点了点头，说话间心头不解为何这棺椁会打不开，便仔细看那棺椁石台，毫无缝隙，像是仅仅吸住，也可能是用什么东西粘死的。
“这儿有字，三哥！”老五招呼道。
老三应声绕过两邦，走到那后口处，老四也举了火把过来。
“怎么样？是杨家哪个先祖的墓？”见老三正读那文字时，老四发问，只扭了一下头。
老三边读边皱眉疑惑着：“这是杨家哪一朝的宰相啊？死后还封了郡王？”
“到底谁啊这是？‘郡王宽仁，有狂士仿刺，展胸襟，皆封免。’就这种小破事儿也值当的往棺材上写？”老三在那里拧眉咂舌时，余下几人便更加不甚明白。
谁料老三猛然站起，神情惊恐喝道：“这踏马！”
几人不知所以，跟着起身问道：“怎么了三哥？有什么不妥？”
“这居然是秦桧的墓！”老三与众人解释着，伸手指了过去：“时币纸交替，市价陡涨，百姓临危，万众文武，难筹一策。郡王展聪慧，以高位天听，故泄废止之旨意，引众不安，大肆消费，危机方解。”
“这个混蛋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好事儿也给写了进去！”老三怒色道。
“啊？”众人跟着惊讶道。
“这里边儿躺的是秦桧？”老四指了指那棺椁，随后拔出青霜，顺着那棺材盖边缘而去，一边探寻缝隙一边骂道：“我今天非让他出来见见天日不可！”
老五虚着眼疑惑问道：“这杨家人如何给这奸相守墓啊？”
“可说是呢！”老三也是不解：“万一那杨村之人是杨令公忠臣之后，却来给奸相守墓，这不是笑话吗？”
老三再次蹲了下来：“还有，不是说‘丰碑屹立，不镌一字’无人为其撰碑文且无良善之事可陈吗？”
老五点了点头：“难怪几个狂士仿冒行刺这样的小事儿都写了上去，足见这家伙也确实没有什么好事儿可写了！”
“这落款儿是？！”老五指向那后口角落：“作者？谁叫作者？有这样的名字吗？还是没敢写？”
“八成儿是没刻完就让人给宰了，你看那下面很长的留白，估计想刻名字的，没来得及！”老三恨恨地说道。
仰起头看见那老四还在施展气力，正想劝阻，忽看到那棺盖下沿一抹白灰，伸手摸去，质地细腻，老三暗自转动着眼珠，于身上拭去，又朝那棺椁四周伸手探查，均有细腻石尘在其中，尔后又怒目紧盯着那棺椁大口喘着粗气。
“别撬了，这玩意儿是整块石头雕刻出来的，棺材盖是假的，基台也是假的，是一体生成的巨石雕出来的！”
“啊？这……”几人惊讶万分。
“这家伙也知道后人会来找他的麻烦，怕成这般模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老三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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