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花洒的开关。
水声淋下，刘教练的心提了起来，随着热水在隔间里沸腾，墙壁上如同往常一般浮起了水雾，他伸出了手掌想要和平时那样擦去，但手伸出去了，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行。
算了算了……
刘教练深呼一口气，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们没有脱衣服，以防万一等会追出去的时候走光。
他正兀自紧张着，忽然听见左边的隔断木板墙被敲了敲，这是汪教练提醒他回头看看。
刘教练咽了咽口水，抹去溅到脸上的几个水滴，跟个机器人一样咔嚓咔嚓地转动脖子往后看去——
只见水雾飞扬之间，隔板下有一双纤细的脚，黑色瑜伽裤、白色运动鞋。
……今天来……看他？
刘教练瞳孔微缩。
……哈哈哈，好笑，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嘛！肯定是、肯定是哪个求爱心切但腼腆不敢表白的小姑娘！等他抓住她，他他他不会训斥她的……嗯嗯……
这么想着，他回敲了一下木板墙，一下，这是他们设定的暗号，就是“有”的意思，这之后他把手放在锁上，和边上的汪教练非常默契地、一鼓作气地把门给推开了——
嗯？
没有人？
刘教练懵了一下，转头朝汪教练道：“我真的看到了！”
汪教练却没有看他，而是瞪着大眼睛，伸出抖得不行的手，朝他前下方指了指，刘教练顺势低下头，果真瞧见了那双脚，只不过只有到膝盖罢了。
两人在惊悚至极的沉默之后，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双脚忽然意识到什么，居然开始走动起来， 只见它一路走到墙边上，然后反重力地、飞快地爬上了墙，到了天花板上。
他们不自觉顺着它转动着视线，看看它想做什么，但直到自己抬头看向天花板了，这才看到那个扒拉在天花板上的人、啊不对，应该是鬼，那鬼的周身都是水雾，瞧不起模样，但它膝盖以下空空荡荡的。
不过很快，那双脚就跑到了身体边上，流畅地与鬼衔接上，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身体。
那鬼穿着常见的运动服，像壁虎一样紧紧吸附着天花板，似乎扭着脑袋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以不慢的速度爬出了浴室。
直到这时，浴室里才发出了两道尖锐的爆鸣声。
*
“然、然后我们就告诉了小萌，小萌本来不相信我们的，但大概是被烦透了，所以才报了警……”
刘教练紧紧抱着自己，看起来心有余悸、害怕极了。
“我们真的没有骗人！”汪教练也说，“他看见了、我也看见了，而且我们看见了不止一次！如果我们只是想传播谣言，那不至于报警吧？可是为了馆里的生意，我俩都不敢说，只能提心吊胆地继续上班。”
他越说越委屈：“这事儿怎么就被我们碰见了！”
听了半天的祝问善好奇地问：“所以那个鬼……是男的女的啊？”
“是……”刘教练想了想，“是女的吧？体型很瘦小，应该是个……短发的女鬼，五官没看清。”
“肯定是女的啊，”汪教练说，“不是女的干嘛来偷看我俩洗澡？”
祝问善：“那按照你们俩刚刚的描述，它应该是这样偷看的，放一双脚在下面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其实整个身体是趴在天花板上的……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过天花板上有鬼？”
刘教练被她的描述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我没有，没事一般不往天花板上看啊，而且我们健身馆的天花板这么高，看着脖子费劲儿……”
汪教练见她这么说了：“那你们是相信我们见鬼的事情了？”
“相信相信。”祝问善随口应着，指着他手上的粉水晶手链道，“不止相信，我还知道是你们手上的链子惹的祸。”
“链子？”
两人异口同声，纷纷举起带着手链的手看了看，脸上是不可置信，汪教练道：“这、这只是条链子，怎么可能？”
祝问善：“你们洗澡的时候是不是都有戴着？”
“是、是啊……”
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很不安，但瞧着有几分信了。
刘教练不管不顾了：“我这就把它拿下来！”
“等等。”
这次异口同声是祝问善和江初韫，祝问善耸了下肩，示意他说，江初韫便道：“现在引出那两只鬼的最好办法，就是你们再带着这条链子去洗一次澡。”
“啊？还要再把它引出来啊？我可不想再见到鬼了……”刘教练五官皱在一起，瞧着很想哭了，“如果我把这条链子扔了，它是不是就不会找我了？”
江初韫客观说：“不一定，它已经来找你们好几次了，就算没有链子……可能也记住了你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找出来，斩草除根。”
汪教练眼前一亮：“斩草除根？你们会杀鬼！？”
祝问善嘿嘿一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会把它抓起来关在牢里，等它洗心革面了再放出来。”
江初韫：“……差不多，嗯。”
两人：……
等等，这跟抓普通犯人的流程怎么这么像？对鬼也能这么做吗？听着很不靠谱啊！
但是再不靠谱，他们也没办法了。因为刘教练第一次见到鬼是在晚上七点多，后面几次也都是七点之后的时间，江初韫说鬼在晚上、人少的时候出现的概率比较大，所以几人约定好等晚上八点左右再去洗澡引鬼。
既然这样，那江初韫打算先带着祝问善回局里。
两人下了楼，刚上车，祝问善就看见边上的公交站，忽然说：“我记得以前我上初中的时候，公交车都会从这里开过，几年没来过了，变了挺多的，起码我那会还没有这个阿强健身馆。”
江初韫说：“海州市作为新一线，这十年来的发展确实日新月异。”
“发展太快了总是让人有些感慨呢。”祝问善呵呵一笑，“最近我刷到好多视频都是在怀念过去的……江大哥，你有怀念的过去吗？”
江初韫顿了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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