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土坝村的裴砚舟,不知不觉免去后顾之忧,但他眼前迷雾仍未散开。
沈旭庭走到他面前焦急摇头:“裴大人,栀儿还没回来,绑匪该不会没收到风声吧?”
他也怀疑绑匪此时就在人群里,但若不给自己找个理由,哪有勇气坚持下去。
奔涌的河流仿佛灌进裴砚舟心里,始终翻腾不息,但若连他也无法冷静,又怎能控制住当前乱局。
他貌若镇静从沈旭庭身边走过,轻声叮嘱。
“时辰尚早,沈东家莫要自乱分寸,绑匪应该就在附近,请您仔细留意少东家的下落。”
他未做停留步入人群,眼眸沉静如水审视众人,看到村民踩进淤泥里,忙伸手拉一把。
沈旭庭咬紧牙关,将眼眶的泪水憋回去,帮身边老汉托起麻袋:“慢些走,小心脚下。”
吉祥在河道对岸,连一个高约六尺的男子都没找到。村民们越聚越多,她只好先行疏散人群,避免踩踏受伤。
有人不问缘由,跳进河道扛起麻袋就往家跑,也有人止步不前,顾虑重重怕有麻烦。
“哎哟。”人群中有个婆娘被撞倒在地上,吉祥赶去将她扶起来,看着有些眼熟。
“吉县计……”不远处又赶来几位婆娘,吉祥认出裹着头巾遮住右眼伤疤的妇人是岳阿婆。
“我们听说土坝村发放粮食了,不用记名谁扛走算谁的,这是真的吗?”
岳阿婆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她身边几个婆娘也没动手,都怕事后再被衙门追讨。
“粮仓都没放粮,私自搬回家不就变成贼了?”
“衙门要是找咱们算账,可不是挨顿板子那么轻松……”
“真事儿,快搬吧,早点回家不要逗留。”吉祥随手拎起堆在河道的麻袋,递给她们还不忘提醒道。
“阿婆们不要着急,往下游走还能看见油布麻袋,记得叫上附近村民尽快搬走粮食。”
岳阿婆吃力地背起麻袋,露在头巾外的那只左眼担忧地看着吉祥。
“吉县计,我们把粮食搬回去,你和裴县令不会有麻烦吧?”
前来疯抢粮食的村民众多,却没有人关心过他们,吉祥觉得心里挺暖和,满足地微笑道。
“岳阿婆,不用担心我们,村民填饱肚子就好。”
岳阿婆感激地看她一眼,叫那几个婆娘各回各家,省得留下来碍事儿。
附近村民闻风赶来,吉祥发现人群里混进来不少壮汉,他们面目凶狠满身戾气,不像当地务农的村民。
其中个头最高的壮汉相当警惕,躲在人群后面看了半天,做贼似的扛起一袋粮食就往回跑。
吉祥下意识看他留下的脚印,长约八寸,宽约四寸半,与沈栀失踪现场的那枚脚印极为相似。
她穿过人群快步追去,那壮汉跑几步停下来东张西望,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当他埋头冲进树林的时候,吉祥认定那家伙就是绑匪。
“大人?”她回头看向河道对岸,隔着人群找不到裴砚舟的位置,又不甘心放走绑匪。
裴砚舟豁出命凑齐八千石粮食,钟朔冒险砸塌了闸墙,还有彻夜奔波的沈家人……倘若今日救不回沈栀,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吉祥不管不顾去追绑匪,裴砚舟每隔几步抬头看一眼,自然不会错过她的举动。
他发现吉祥被几名壮汉尾随,心跳骤然加快,蹚过河道狂奔而来。眼看她和壮汉在树林里动起手,照着钟朔教他的拳法陷入缠斗。
吉祥看他赶来助阵,身手利落像个练家子,长进惊人。
她挥拳撂翻眼前的壮汉,跑到裴砚舟身后背靠背拉开架势:“大人学什么都快,真是叫本座刮目相看。”
裴砚舟听她语气雀跃,心头怒火逐渐消散:“小祥子,你没受伤吧?”
“我好着呢,他们哪能是本座的对手?快把这几个打趴下去追绑匪。”
裴砚舟得知她发现了绑匪,火力全开打得那群壮汉落花流水。
他拉着吉祥的手穿过树林,听到嘹亮哨声冲下山坡,看见路边树上系着几匹枣红马。
前方有壮汉背起麻袋牵着一匹马,察觉有人追来,翻身上马匆促逃跑。
吉祥指着那人疾叱:“就是他。”
事不宜迟,裴砚舟解开身边树上的缰绳,抱起吉祥跳上马紧追不舍。
那绑匪边逃边回头看,嘴里骂了一声,丢下麻袋快马加鞭拉开距离。
吉祥不会骑马,侧身抱紧裴砚舟腰身,手指着绑匪逃跑的方向,分辨马蹄声给他带路。
裴砚舟双腿夹紧马腹,游刃有余地纵马前行,不出半炷香工夫就追上绑匪那匹马。
然而马背上的绑匪不知所踪,想必在前一个拐角跳马逃脱了。
裴砚舟收紧缰绳停下来,环顾山林不知绑匪逃往何处。他抱着吉祥下了马,两人潜伏在路边树丛里,静下心聆听四周动静。
吉祥耳根轻颤,除了鸟儿扇动翅膀的扑棱声,蛇虫爬过草丛的窸窣声,没有发觉其他异动。
“大人,周围没有脚步声,绑匪还藏在原处等我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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