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倒是吃了一惊。
就见玛瑙泪眼汪汪地说道：“国公夫人，您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我们小姐……我们小姐这一身可是最好的冬衣了。”
“住嘴！”秦婉蓉厉声呵斥，忙在一旁跪下了：“舅母，蓉儿没有管好自己的丫鬟，请舅母责罚。”
李夫人一递眼色，冬梅、春桃几个连忙将她们主仆扶起来。
“大姑娘，我们京城这段时日冷，冻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舅母这里就像家里一样的。我这就让冬梅她们先去忆竹园那边问问。”
李夫人这会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身边那几个丫鬟平日里看着还行，暗地里却有些娇纵。
她想着老太太昨日有意无意提起过要她好好将府中的奴仆清理一遍，把那起子眼高手低、欺软怕硬、心比天高的都处理了，这样若是浅浅回来才能安心养胎。
不如今日就试试她们，若是不行，她趁机来个杀鸡儆猴。
果然冬梅可不像钱嬷嬷那般想得深，她常伴夫人左右，这两日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那位世子夫人就是小通房苏浅浅，心底的嫉妒早让她丧失了理智。
李夫人一发话，她立即意气风发地带上两个小丫鬟并玛瑙几个一起去了忆竹园。
偌大的忆竹园里这会儿就只剩小眉一个看着主屋。
一说是奉夫人之命前来取少夫人的衣物，小眉虽不敢阻拦只说：“冬梅姐姐，你且等等，张嬷嬷她们马上就回。”
冬梅二话不说，呼啦冲进房内，打开衣柜就将剩下的那银狐披风、紫红十样锦对襟绵袄、大红锦缎貂皮斗篷一划拉都让小丫鬟捧在手中就要带走。
“姐姐，你真好，我瞧着这几件也特别好看。”玛瑙指了指那几件春秋裙衫，眼中露出艳羡来，“我们家小姐要是能穿上定是美若天仙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往冬梅手中套了个绞丝金镯子，这可是以前小姐赏给她的，她爱如珍宝。
冬梅虽说妒忌小通房，可她也不傻，忙将手镯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又回头看了眼小丫鬟手中的衣物，斟酌了片刻，对小眉说道：“你与张嬷嬷说一下，我们先取这几件过去，若是夫人看了不行的话再来取其他的。”
玛瑙心想自己这是使错了劲，只得低眉敛目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冬梅姐姐，这可是我们少夫人的冬衣，没有问过张嬷嬷，您可不能带走。”小眉连忙上前扯住她，小脸绷得紧紧的。
“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少夫人，她也配！都是一样的奴婢，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魇道迷住了世子。呸！还少夫人，也不知是从哪个娼窝子里出来的。”冬梅见小眉扯住她的袄子，气急败坏地嚷道，连玛瑙在场也不顾了。
“你们几个站在这里做什么？”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他身后还跟着张嬷嬷和小鹊。
“世子爷，冬梅姐姐骂少夫人，还想把少夫人的冬衣带走。”小眉一见陆渊，立即委屈巴巴地跪下了，眼里全是泪花。
“溢之啊，你怎回来啦？”李夫人由春桃、夏荷两个扶着缓缓走进屋子，身后还跟着那位表小姐秦婉蓉。
“母亲。”陆渊微蹙起眉，目光像冰刀，“儿子这园子也不是是个人都能进的。”
“表哥，都是蓉儿的错，舅母见我穿得单薄，这才打发冬梅姐姐前来问问……”秦婉蓉眼圈早已发红，“蓉儿已经说服舅母了，我这冬衣够穿。”
她一边说一边温婉地向他行了个礼。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既是这样，请回吧。母亲，不如您让嬷嬷们去成衣铺子采购现成的。”陆渊看了眼母亲，目光中多少有些不快。
李夫人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缩在一旁的冬梅，看了眼两个小丫头手上捧着的那几件华贵冬衣，又见玛瑙哆哆嗦嗦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底。
“冬梅啊，我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李夫人淡淡笑道，“我不过是来让你问问，你倒好，直接就上手了。”
“夫人……夫人……是奴婢听错了。”冬梅脸色惨白，她突想起秋菊的下场，更是双腿都软了，一下子就扑倒在地。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刚刚为何钱嬷嬷不接话，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脚就踏进了夫人下的套。
“幸而如今还是我当家，若是少夫人当家，你也敢这般明目张胆自作主张？”李夫人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前骄横跋扈惯了，想着我是念旧的，不会将你怎么样，倒是我的错了。”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冬梅失声叫道，她以前若是做错了事，讨个饶，夫人哪次不原谅她，可今儿这个情形怕是要出事了。
“钱嬷嬷，你将冬梅带下去吧，再好好查查她的东西，别把我们府里的东西也带走了。明日一早就让牙婆子来领人，我们国公府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神。”李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夫人……夫人……求求您……”冬梅一听这话，早就六神无主，只知道使劲磕头了。
“你们几个可听明白了，往后若是仗着少夫人不在府中，油嘴滑舌、偷奸耍懒的，都是一个下场。”李夫人厉声喝道。
陆渊站在一旁，只冷冷看着冬梅，半晌他说道：“你这贱婢，居然敢以下犯上，辱骂主人，母亲，直接让人杖毙了吧。”
“世子爷饶命啊，世子爷饶命！冬梅不敢了，冬梅再也不敢了。”冬梅吓得屁滚尿流，心知自己刚刚冲口而出的话被他听到了，一边哭喊着一边向他爬去。
“还有这事，真是找死！”李夫人脸色铁青，“钱嬷嬷，将人带下去杖毙。”
“夫人，奴婢不过是……”她话还没说完，张嬷嬷一个箭步冲上去上前将一块抹布塞入她口中。
好险，这会儿还有外人，若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说出少夫人的秘密，难保她们会传出去。张嬷嬷死命地踢了她一脚。
陆渊点点头，闷声不响地出了屋子。
秦婉蓉站在李夫人身后，脸色苍白，她心道若不是刚刚自己脑子灵光，发现了李夫人是在试探自己，因而求着李夫人收回成命，不然打脸的会是自己吧？
“大姑娘，你莫怕，这些刁奴真是太可恶了。”李夫人淡淡笑着，目光在玛瑙脸上扫过。一旁躲在两个小丫头身后的玛瑙早就吓得快要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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