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府离皇宫不远，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玖璃就看见了巍峨的朱红宫门。
女皇虽是为人父母，却与她唯二的两个孩子也并不亲近，应该不会发现她是冒牌货的事实。说不定她反而乐见其成，全当孩子长大转了性子，否则原身胞弟的谋划又怎会成功。
她是个好君王，却不是个好家长。
………………
皇宫书房之中，一位与姬煜瑶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正伏案批改奏折，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内容，端庄的双眉仿佛拧在了一起。
位于门边的女官轻手轻脚走到她跟前俯身一拜。
“可是来了？”她头也没抬。
“回陛下，正是太女殿下来了。”
女皇将手上的朱笔挂在笔架上，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她嘴角略过一丝嘲弄般的笑容：“这次倒有点出息，知道先来看朕。宣吧。”
守在外头的玖璃听到了房内宣她进殿的传话，快步走进，并未抬眼与姬婧叶对视，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儿臣拜见母皇，儿臣不孝，惹得母皇担心了。”
“平身吧。”姬婧叶说，“来人，赐座。”
“多谢母皇！”
待玖璃起身落座之后，女皇主动开口道：“身子可好利落了？”
“回母皇，已经大好了，明日便可正常上朝。”她不想耽搁时间让姬煜瑾有可趁之机，何况根据系统给的资料，就是原主病倒的时间前后，姬煜瑾领了份大差使——整治南方水患——一举打下了他日后谋朝篡位的基础。
女皇似笑非笑地看着玖璃，一双凤目中闪着精光：“太女不必勉强，不如多休息两日，将府中事情理清楚。”
玖璃听出了对方话语间的试探，看来她对原身之前的荒唐作为一清二楚，甚至对原身身为皇太女却行事如此不计后果而感到失望。
她顺势站起，装作慌乱的样子跪在地上：“儿臣惶恐！儿臣断不会再因私事耽误公事！”
“呵……”女皇口中划出一声冷笑，“起来吧。脸色这么差，回去歇着吧。”
“多谢母皇，儿臣告退。”
玖璃不指望用一次见面就将印象扭转。这次见面不过是试探一下女皇的态度，以及展示出自己经历生死之后终于大彻大悟的姿态。
其实她并不理解原身为何会将保护女皇作为委托内容，若是她自己选择，大概会取而代之。
“宿主，您这个想法很危险。”
系统的声音似乎打断了玖璃的思绪，但她没有理会，只是挑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热闹的街景，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到一处。
“停。”
马车应声停下，蒹葭走到窗边等待她的命令。
“将这家店的糕点一样买两份，分开包。”玖璃指了指路那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家其貌不扬的糕点店，随后将几锭碎银塞进蒹葭手中。
“是。”
玖璃表情悠哉地靠在座位上，等待着蒹葭将她期待的糕点买回来。至于为什么是两份……嗯，因为她心里有了个想法。
“宿主，您有在听我说话吗？”系统似乎是不甘被忽视。
“嗯？”刚刚她的精力完全被糕点的香味吸引了，全然没留意到系统居然开口了。
“……请您不要产生太过危险的想法。”
“嗯？”她有什么危险想法吗？
“算了。”系统决定还是自己注意为好，这个宿主的道德底线似乎是没有底线。
不多时，蒹葭便将糕点买了回来。
即便她心里对皇太女放着府中厨子不管，反而去买民间小吃这件事有几分不解，但是她的忠心让她什么也没问。
玖璃趁蒹葭将东西放进马车时对她说：“回府后让太医将江侍君送的药一并熬了，你将一份糕点送到我屋里。”
蒹葭应声答应了，并没有对这一连串的事情提出质疑。玖璃对此感到满意，有这样一个完全执行自己命令又不会多话的人，真的很方便。
马车在夕阳西下的时间到了太女府门口，玖璃拿着另一份糕点，径直走向江寻之的小院。
进入院子时，江寻之正将最后一个晾着药材的笸箩从木架上拿起，看到玖璃到来只是微微躬身，点头示意。
“殿下如何在这时间来了？”
玖璃将手中的糕点举起来晃了晃：“回来路上看到的，不知道神医有没有兴趣？”说罢，她将包着糕点的纸袋放在了石桌上。
江寻之将药材放回屋内后折返出来：“殿下是有何事？”
“神医真是直接。”玖璃笑了笑，倒没有觉得冒犯，“神医你收徒吗？”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江寻之露出了几分疑惑：“这是何意？”
“我想拜你为师。”
一般大灾过后必有大疫，尤其是水患过后。按照资料的内容来看，上一世赈灾过后，至少因为疫病死去了大半百姓，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打算至少了解一些基本药理，既是技多不压身，又是为了与江寻之拉近关系。
“……所以，这是殿下的拜师礼？”江寻之哭笑不得地看着石桌上的纸袋。
刚出炉的糕点，味道正香着。他本就比寻常人鼻子灵些，早已闻着味猜出了里头的东西，何况这会儿药材都被收了起来。从未听过谁是提着几块糕点拜师的，虽说他不在意这些，但也未免有些让人大跌眼镜了。
“不，是你送我药材的谢礼。拜师礼你有什么想要的？”
糕点不过是个筏子，玖璃没打算用这点东西打发这位神医。
“……殿下为何突然想学医了？”
“嗯？你就当我鬼门关走了一遭大彻大悟了吧。”她总不能说她是为了应对未来的灾情来和他搞好关系的吧。
他盯着玖璃看了半天，叹了口气：“罢了，那殿下允我一个道义范围内的愿望吧。”
居然自己说是道义范围之内的愿望，虽说玖璃并没有全然信任他，这句话也让玖璃对他的印象加分不少。
“我只是答应教殿下医术，并未说要受殿下为徒。”
玖璃不知他此番何意，但也顺着他的意思说到：“那日后私下里我便喊神医「先生」了，达者为先，神医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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