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缘大大咧咧的，随便就在他身边坐下，凑了过来。
莫以尘推了推桌上的书本，“要看吗？”
“算了！我一看书就犯困，之前在学堂的时候就没怎么看过……现在让我看，分分钟睡着！”
何千缘坚定地摇摇头，又把书推了回去。
书页被风吹的凌乱，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何千缘头皮发麻。
何千缘忽然间就想起了，之前在昪洲上学的日子。
虽然短暂，但其实还挺怀念的……
当然，只要不背书就行！
莫以尘轻笑一声，微微挑了挑眉，又翻回了之前看的一页，继续垂眸看着。
很入神，好像书很好看的感觉。
何千缘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一页，从我来的时候你就在看，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莫以尘指尖在书上摩擦，眼神忽然闪过一抹伤感。
“算是，一个朋友吧……”
“朋友，书里有你的朋友？你又骗我玩的吧？”
何千缘终于破了戒，看了一眼书，书页上是一首诗。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何千缘盯着书看了半天，才开口问了一句有些稚嫩的话。
“南风……西洲……这都什么意思啊，没有注解吗？”
何千缘难得用渴望知识的眼神，这么看着一本书。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是思念一个人的缩影，这些词，这首诗都承载着无尽的思念”。
莫以尘盯着她的侧脸，笑得暖暖的，像是融化冰山的阳光。
书页微微泛着黄，看起来岁数不小了。
莫以尘应该经常翻看吧，书角都卷了。
按理说，照莫以尘这一丝不苟的性格，怎么会允许有折角呢？
这本书，肯定有猫腻。
何千缘想着，就伸出手，难得摸了摸书。
书页都皱巴了，都是岁月的痕迹。
以前在昪洲上学的时候，就见他经常揣着本书，这本倒是没见过。
好吧，应该没见过，即使见过可能也忘了。
“你很喜欢读诗吗？”
何千缘翻了翻，里面都是诗词，长的短的都有。
其中有几首，看上去就被读过很多次，因为旁边的空白处，密密麻麻的都是莫以尘自己的笔迹。
就是已经看不清是什么字了，都被磨平了。
莫以尘拿过书本，翻到其中一首诗，上面写着。
“独行穿落叶，闲坐数流萤……”
“诗词的力量在于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画面，让人身临其境，和心里的人灵魂共鸣……让彼此更加了解”。
莫以尘自言自语，有些出神，眼中满是迷离。
“莫以尘？”
他回过神来，眼前毛绒绒的脑袋，正认真的盯着他。
眼睛一闪一闪的，阳光照在她干净的脸上，像白玉，像星辰。
“……你，看这两句……！落叶，流萤，脑中有画面了吗？闭上眼睛试试？”
莫以尘紧急转换话题，假装很镇定自若。
何千缘想着反正也没事，不如试试，就合上眼，嘴里念叨着这两句诗。
“独行穿落叶，闲坐数流萤……好像真的有画面了，还挺漂亮的嘛！那你的朋友是不是，就住在这些诗词里啊？”
“你不觉得我幼稚吗？”
“怎么会？这是你的爱好和秘密，我哪有资格去评价，闲得皮疼的人才多管闲事呢……”
“哦……你说得对着呢”。
何千缘嘴角挂着笑，离近看，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莫以尘眼神呆愣的看着她，红红的日光染上脸颊，是心动的感觉。
这份赤诚的心意，连太阳都忍不住驻足，拨开云朵想要偷看一眼。
在这坟墓般的院落里，难得有此幸福的时光。
何千缘再次睁开眼，忽然，就对书本有了点兴趣。
但也不是很多。
看了没一会，何千缘就揉了揉眼睛不看了。
莫以尘收回炽热的目光，偶然看着她空洞的眼睛，很心疼。
到底是没管住自己的嘴，问了一句坏气氛的话，“你的眼睛……”
何千缘揉搓着的手，顿了一下。
显然提起旧事，她还是有些敏感。
“没事了，至少右眼还能看见，比全瞎要幸运多了……！”
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凝重。
“……以后，你要是想读诗，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读给你听……可以吗？”
莫以尘弱弱的提议道，眼神低垂不敢去看她，怕被拒绝，也怕她生气。
“只要你不嫌麻烦，我都行……先说好！我很笨的，读不懂可别怪我……”
何千缘直言不讳，又翻了翻书，找到那句没理解的诗。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到底什么意思？”
这句诗，悄然钻进莫以尘的心底最深处，刻骨铭心。
她能接受，就已经很满足了。
还奢望什么呢？
看了会书，何千缘实在是脑子不够用，就直起身抻了抻腰。
一抬头，就看见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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