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婆子是被人背进来的，整个人病恹恹的，看着就非常严重。
听说她都已经躺了几个月了，临门一脚，就要去了，脸上是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刚进来的时候，梁大海还被吓了一跳。
但是毕竟是当了十几年医生的，具体如何，还得看过了才能判断。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梁大海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遍了，每回得到了赵老婆子的真实感受才继续往下一步的，真的没啥大毛病啊。
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了？
梁大海静静的打量着她，冷冰冰的不说话。
赵老婆子看不清了，其他人的心里打鼓，不会是不好了吧？好不容易能看病了，就被吓傻了。
梁大海沉吟片刻，最终相信自己的技术，才说，“病人没啥大毛病。”
“啊？”
“这这……”
赵建设不可思议，惊得张大嘴巴。
赵老头也不信，“可是我老伴儿，哪里都不舒服啊，咋会没毛病呢？”
梁大海按住她的穴位，问，“疼不疼？”
赵老婆子虽然也认同赵老头的话，她真是哪哪都不舒服啊，都怀疑是不是诊断错了，但是她却是不敢撒谎的。
生死攸关的时候呢，哪能跟医生撒谎啊。
“……不疼。”
梁大海收回手，笃定道，“没事。”
心率没问题，腹部脏器也没杂音，眼口耳鼻都检查过了，正常得很，没啥大问题。
赵老婆子弱弱道，“大夫，我连眼睛都看不清了……”
这不是老眼昏花是什么啊。
就算病重，这视力也没下降得那么快吧？
梁大海犹豫了一下，“家属，给她擦个脸……”
“噢噢，好的好的。”
卫生院旁边就有个水池，赵建设连忙把帕子打湿了，给他老娘洗脸。
这不洗不知道，脸上糊的是啥啊，厚厚的一层，眼睛和睫毛上都沾满了眼屎，黏黏的，怪恶心的。
怪不得看不清了。
这脸一擦，赵老婆子的眼睛突然就清明了许多，她眨眨眼，没事了？
梁大海瞅了一眼，“现在看得清不？”
赵老婆子点点头，“……看清了。”
世界太玄幻了，赵老头都要傻了，他急忙的问，“但是我老伴为啥身体疼，哪儿都疼！”
这咋会没毛病呢！
梁大海淡淡道，“换你在床上躺几个月试试？你也疼。”
这人怎么可以缺乏运动呢？
哪怕是在坐牢，都有放风的时间呢，一天到晚的躺在床上，肌肉都快萎缩了，不疼才怪呢。
赵老头一噎，没话了。
人老了觉轻，他也睡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早上五点多就能起来了，再睡就得骨头疼了。
不过他是万万想不到，赵老婆子是这个原因。
别说他了，赵老婆子自己也想不到啊，她弱弱道，“大夫，我头晕，还老犯恶心，饭都吃不下了。”
梁大海想了想，“我给你开个药，你回去吃吃看，要是过两天还没好，再过来一趟。”
“好好好。”
梁大海一边写病历条子，一边劝说。
“你这身子骨就是躺太久了，才不行的，得起来运动一下，没事就去遛个弯也行啊。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了，好得很，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躺太久人都给憋坏了。”
赵老婆子又是一阵点头答应，“好好，我回去就遛弯。”
“行了，条子拿好，拿药去吧。对了，是你们付钱吗，还是记赵绝名字上啊？”
赵建国连忙说，“记二丫头名字上就好了，一会她回来结的。”
梁大海看了他一眼，“行。”
说是药房，其实也不大，只有一位员工，叫罗宵月。
她管着两个柜台，后排还有一排药箱，她也好奇着呢。
梁大海开的是西药，两种药品，用小纸条包住，一只手就能握住。
罗宵月说，“这边结算。”
赵建国有些局促，“记在赵绝名字，她说了她来结。”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反正他们是一分钱都没有的了。
“好。”罗宵月头也不抬，把药单子夹在一个本子上，接着又往底下写了两行字。
按理说，一般是不能赊账记账的，但是他们卫生院的情况也特殊，涉及到生命道义，危急关头，没掰扯不了那么清。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那些信用极好的常客，临时没带钱的，才能在他们这里记账。
赵绝和钟明辉都不属于此，不过他俩吃喝都不愁，有人托底，又把话放出去了，那可是人人都听见了的，想反悔都没那么简单的，卫生院才破例让他们记账的。
罗宵月说，“行了，拿药吧。”
“可以走了是吧？”
罗宵月头都没抬，“走吧。”
赵建国拿着药出去了。
赵建设要背赵老婆子回去，赵老婆子听了刚刚大夫的话，非要自己走，但是她许久没走路了，脚都软了，踉踉跄跄的，赵建设只能在旁边护着她。
“娘，你小心点。”
“我还用你说？”
“哎……”
赵建国走过去，连忙扶着赵老婆子的另一边。
赵老婆子看了他一眼，问，“你拿钱没？”
她也不傻，都听见了，知道这回是赵绝给花的钱。
这会儿她的思维是跟大家一样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真正占便宜的那个可是她本人，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赵建国说，“没，记二丫头名字上的，回头女婿来结算。”
“这还差不多。”
赵老婆子点点头，这个便宜她算是占到了，心里美着呢。
叫你断绝关系，还不是给你奶奶花钱！
她又问，“花了多少钱啊？”
“我没问。”
赵建国都不好意思说这个了，哪里好意思追问多少钱啊，反正又不是他付钱。
赵老婆子却不是这样想，占便宜嘛，至少得让她知道占了多少啊。
五块钱有五块钱乐趣，十块钱有翻倍的乐趣，怎么能不明不白的。
“去问问。”
赵建国只能跑回去问，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表情有点难看，脚步都有些飘浮了。
赵老婆子脸上喜气洋洋的，“多少？”
赵建国看着他那执着的老娘，硬着头皮说，“一块钱。”
赵老婆子脸色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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