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父王，母妃怎么能去大牢那种腌臜的地方！”顾勉拉扯着靖南王的袖子，哀求地看着他的父王。
他的母妃可是堂堂王妃，若是下了大狱，世人会怎么看她？王府的下人还会敬这个王妃吗？
靖南王一会儿看看最疼爱的次子，一会儿又看看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枕边人，不免有些心软。
可偏偏现场这么多人在，又事关前朝余孽以及原配之死，他若是偏帮姜氏，怕是为人诟病……
“王妃，”靖南王好言劝道，“就先委屈一下你与舅兄，很快就会查清真相，洗清姜家的嫌疑，放你们出来的。”
姜王妃面色不改，但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她身后的一个老嬷嬷倚在窗边，扯着周围的人将目光集中在姜王妃身上，悄悄将袖中的一样管状的东西丢了出去。
引线点燃，滋滋闪着火花。
“咦？这是什么？”一道幽灵般的黑影出现在窗外的檐下，接住了那个管状的东西。
但晚了——
一道烟花猛地自管状物中窜出，升上天空，猛地炸开，即便在绵绵雨幕之中，依然灿烂耀目。
“原来是信号弹啊。”山影拿着那犹带余温的管状物，随手晃了晃，一端还冒着缕缕硝烟。
阁内的顾危当即指着那窗边的老嬷嬷，下令：“给本世子拿下郑嬷嬷。”
“来不及了。”郑嬷嬷咧嘴露出扭曲的笑容，纵身一跃，从窗口飞了出去，唇角淌下一行刺目的黑血，那矮胖的身子急速地直坠而下。
只听“砰”的一声，郑嬷嬷的尸体重重地落在地上，后脑撞击地面，流淌出一地的血。
这一幕又把阁内的女宾吓得不轻，惊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脸色苍白，花容失色。
那些离楼梯近的宾客干脆就“蹬蹬”地下了楼，看着姜王妃的眼神犹如瞧着什么洪水猛兽般。
有人轻声嘀咕：“这是不是王妃在通知姜家人赶紧逃走？”
姜王妃垂眸看了看郑嬷嬷的尸体，眼眸晦暗不明，叹道：“没想到连郑嬷嬷也是前朝的死士。”
她优雅地抚了抚衣袖，垂眸看着自己白皙细腻的玉指，她的手保养得当，漂亮得仿佛一名花季年华的少女。
这一刻，连靖南王与顾勉父子的心都动摇了。
顾勉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姜王妃，喃喃说着：“不会是母妃，绝对不会是母妃。”
细雨还在哗哗下着，淅淅沥沥。
方才的那朵烟花璀璨如星火，城内好些人都看到了，不由望着王府的方向。
在路边躲雨的路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刚刚是王府那边在放烟花吗？”
“这烟花怎么不等夜里再放，夜里多好看啊。”
“王爷高兴呗，今天这么多宾客临门，也难怪王爷想放几个烟火热闹热闹。”
“……”
忽然，远处的一条条街道上响起阵阵隆隆的脚步声。
雨幕中，一队队身着铜盔铁甲的将士在城中穿梭起来，分别往四个城门的方向行去。
为首的几个将士在最前方策马疾行，马蹄飞扬。
马背上的那些将士高声喊着：“近日有外族奸细潜入城内，图谋不轨，凡发现可疑人等速速禀报。”
“城内百姓不许游荡，速速归家去。”
“凡游荡者，皆视为外族奸细的同伙，一律拿下。”
“……”
那些路边躲雨的百姓以及铺子里的掌柜伙计等人听到，都吓到了，酒楼店铺急急地关门。
躲雨的路人也纷纷投入雨中，各回各家，不仅是怕被官兵抓去大牢，也怕遇上城中的外族奸细。
那些将士们穿梭在城内的大街小巷，强势地驱逐着街边的路人，他们所经之处，百姓纷纷奔走，整个南武城内风声鹤唳，没一会儿，城内的大街小巷中就看不到什么人影。
这座城池变得空空荡荡，宛如一个无人的空城般。
隆隆的脚步声宛如一下下战鼓声，每一下都敲击着城内百姓的心头，各家各户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其中一队人马急速地沿着北大街朝北城门逼近。
为首的是一名留着虬髯的中年将军，“吁”地将马停在了五六丈外。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对着那些守北城门的士兵朗声道：“城内有外族奸细假扮客商潜入，王爷有令，封闭城门，今日严禁任何人等出入！”
城门附近还有七八个平民百姓惊呆了，没进城的人吓得干脆掉头就走，还有三四人在城门口踌躇着，一时无措。
一个眉清目秀、身姿挺拔的小将匆匆地踩着石阶从城墙上小跑了下来，昂着脖子看着马背上的中年将军，反问道：“你是何人？可有王爷的手书？”
南武城乃南境治所，除了少数节日没有宵禁，平常开关城门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上一次提前关城门二十年前老王爷在世的时候。
中年将军拉了拉缰绳，胯下的马匹喷着白气，朗声道：“吾乃姜承业，乃南境军副将。”
他将手里那面刻着“靖南王”三字的金色令牌朝那年轻的小将凑近了一些，又道：“王爷的令牌在此！”
“快，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速速关城门！”
他气势逼人地扯着嗓门道，面露不耐之色。
“外族奸细？”那小将随手推了推头上不太合适的头盔，反问道，“谁说的？”
姜承业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眼底掠过一道阴鸷的光芒。本以为这件事轻而易举，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磨磨蹭蹭的。
他踢了下马肚，策马朝那年轻的小将逼近了一步，高高在上地说道：“你没看到这是靖南王的令牌吗？”
“是吗？”小将抬手想去拿姜承业手里的令牌，“我还从来没看过王爷的令牌呢，姜副将借我瞅瞅。”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令牌的那一刻，姜承业拿着令牌的手往后退了几寸。
“王爷的令牌是谁都能碰的吗？”
“快！赶紧关城门，否则，本将军就将尔等军法处置，立斩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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