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何人？”池锐步步紧逼，“御医已言明此毒药毒性极大且罕见，在黑市上方能高价购得。接触肌肤者必死无疑。你一个小小宫女哪有此手段和资源？”
那名尖脸宫女被问得语塞，额头上汗水更甚。
“奴婢、奴婢只是……”
她话音未落，便被晋文帝打断：“还不快供出幕后主使之人！”
尖脸宫女颤抖着唇角，眼中闪过绝望与恐惧。
她知道自己若说出真相定会遭到残酷报复，若隐瞒，则今日难逃一死。
左右都是一死，不如……
在这绝望之下，她猛地转身，向殿堂厚重的墙壁撞去。
池晟身形如风般掠过长空，在众人目瞪口呆间，及时扣住了那宫女的肩膀，将其紧急拉回。
但那宫女心中早已决绝，面对生死关头，毅然做出更极端之举。
只见她咬紧牙关，舌尖一寸寸用力，鲜血顿时染红了双唇，竟当场毙命。
场面突变，让所有人都愕然无语。
晋文帝甚至站起身来，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眉头紧锁，目光在舒贵妃和尖脸宫女间快速徘徊。
难道……？
心中波涛汹涌。
二十余年来深爱着的贵妃，竟会有此等阴险手段？
容妃温柔善良、体贴入微，在后宫中素有好名声，而现在却因为一场阴谋横死？
晋文帝沉默片刻后，缓缓坐下。
他看着舒贵妃那张曾经令他心动不已的面孔，在记忆与现实间摇摆不定。
每一个与她相处的片段都被重新审视，那些看似无意的小动作、轻描淡写的话语……
这个猜想太大胆了！可是……
晋文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 眼神里满载复杂与痛楚。
“贵妃，记得当年朕提议你做皇后时，群臣反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朕却执意要立你为后。”
舒贵妃低头跪地，她那曾经温柔体贴、令人怜爱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皇上英明神武，臣妾何德何能？是臣妾亲口发誓不坐后宫之位……”
晋文帝打断了她：“可现在呢？容妃无辜惨死，在你掌管的后宫里！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吗？”
舒贵妃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眸，“陛下……臣妾太关心容妃了。关心则乱啊！没想到这个宫女竟如此大胆。”
晋文帝脸色铁青，“所谓关心则乱？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将真相查清楚？身为掌管六宫之人，连这等小事都审理不出来！”
“更甚者！”他站起身来步步逼近，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肩膀的舒贵妃，“还想滥用私刑处置江宛儿！”
听见这话语间隐藏着愤怒与失望。
舒贵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忙不迭地砰砰砰，头碰地：“皇上！臣……臣妾知错了，请责罚吧！”
泪水和尘埃交织成污点，浸染在她精美绝伦的衣袍上。
看着眼前这个曾让他深爱多年，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的女子，晋文帝心中五味杂陈。
从最初对她毫无保留给予信任和权力，到现在的失望至极。
晋文帝的声音如同寒冬中的北风，刺骨而冷漠：“舒贵妃，朕今日剥夺你的封号，降为妃，禁足半年，并罚去一年俸禄。”
宫殿内响起这道命令后，所有人都感到了空气仿佛凝固。
舒贵妃瞬间失色，她那曾经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身影，在这一刻颓然坠落。
池晟急步上前，“父皇，请您三思！母妃她……”
他话未说完，便被晋文帝挥手打断。
“退下！”晋文帝眉头紧锁，“好好回宫思过。朕也得想想你是否，真无此本事管理后宫。”
舒贵妃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华丽的衣裙在灰尘中沾染污渍，她那曾经掌控万千恩宠与生死大权的双手，在此时无力地摊开。
晋文帝看着昔日深爱之人，如今落魄不堪的模样，并没有丝毫动容。
“将她带下去。”他摆了摆手。
两名太监迅速走来扶起跌坐在地上、神情绝望的舒贵妃。
她被牢牢搀扶着走出金碧辉煌的殿堂，在长长廊道中留下凄厉孤单的脚步声。
进入自己华美却冷清异常的寝宫后，门外传来了池晟焦急而愤慨交加的声音：“母妃！究竟是不是您做得？”
舒贵妃抬起头来，面对着自己唯一信任，并倾注心血培养之子所发出疑问时，心底涌现出强烈愤怒和羞辱。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耳光甩向池晟，“你居然也怀疑本宫？”
池晟捂着火辣辣作痛脸颊，并没有反驳。
他心里明白：若非事情败露至此极端境地，父皇不会如此惩罚。
父皇那么英明的人，自然是猜测到了的，他不忍揭开更多伤口。
池晟目光黯淡，声音中带着无尽失望与哀伤：“母妃，您变得让儿臣不认识了。”
舒贵妃冷笑一声，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不甘，“你被那个女人迷了心智！居然敢质问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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