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走出来的无忧眼眶通红，程陌看了一眼，没说话。
“你回去吧，明天举办葬礼。”
“这么着急？”程陌不明白，天命好歹是上上任虫皇，葬礼需要这么仓促吗？
无忧哭着扯了扯嘴角，“很久以前就在准备了，不仓促，他希望赶在程安醒来之前，结束这一切。”
涉及到程安，程陌不反对了，深觉这个曾祖雌父的感知还挺敏锐，竟然能发现程安身上的问题，“需要我做什么？”
无忧本来想说不用的，但既然他开口了，那他也不能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你这两天跟着我吧。”
“可以。”反正，有资格参与葬礼的那些人基本都认识他这张脸了，隐瞒不隐瞒的，没什么必要。
虫族的认知中，死后魂归魂土归土，是对亡者的最大尊重，没有墓地，没有牌位。死后干干净净，若有后人想念，那是幸福，没有，也是清净。
所以，虫族一般实行的是将尸体火化后海葬，他们认为生命源自海洋，是灵魂的归处，海洋最深处的土地，才是归宿。
将天命放进冰棺中，程陌推着往外走，大概是氛围太凄凉，他也感觉到有些悲伤，恍惚间，有种冰棺中的人是程安的错觉。
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
程陌摇摇头，“没事。”
随即推着冰棺继续往前走。
无忧劝他，“你若是不舒服，就交给我吧。”
“我可以。”程陌摇头。
无忧一脸担忧，这周围的精神力压制的他难以呼吸，程陌这哪里是可以的样子，到底为什么突然使用精神异能？
程陌表情平静，他想，他知道当初在【涅盘】，那些人给他下了怎样的精神暗示了，他一直找不到问题，原来是需要特定的情况才能触发。
好在他刚和程安分开，若是在其他时候，他突然看到了程安的尸体，即使知道很可能是幻觉，也很难说清他会做出什么事。
即便天命的葬礼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第二天举行葬礼依旧很赶时间，许多人根本无法赶过来。
无忧只好将宾客精简再精简，最后有资格在现场悼念天命的，只剩下了500多人。
葬礼是在一处戈壁上，底下就是大海。
程陌是第一次参加葬礼，一上来就是皇室葬礼，他还作为重要子孙出席，手忙脚乱的，好在没出什么大乱子。
最后，将冰棺中的火葬装置开启，机器会在冰棺落入海中后，吸收海洋的能量完成火化，并启动重力装置，确保冰棺可以到达海底，上面还有微型摄像头，若是机器出了问题，就会人工将冰棺送到海底。
他再次看见，程安在冰棺中躺着。
“怎么不走？”千微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该不会想要殉葬吧，虫族可没这传统。”
程陌回过神，他已经靠近崖边，再往前一步就是跳海，周围的人已经散去，只留下几个打扫卫生的机器人。
“你怎么不走？”
千微和他并排站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程陌望着海面，“这里的空气，确实会比林家好一些。”
“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别这么戳人伤疤，回去吧。”
程陌轻声道：“他们害了我哥哥。”
“所以呢？”林玥辰不是被他捶死了吗？
“你猜，林家有几个人是无辜的？”程陌盯着他。
千微直视回去，“那你猜，林家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别管他当上家主是不是有其他人的推波助澜，他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百年，真想追究的话，几千年前的老底都能给你翻出来！
林家的事，是他对帝国、对皇室、对浮游的交待，他不会马虎。
程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千微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也就这股执拗劲像浮游了，其他的……”
生长环境不一样，程陌和浮游，对待帝国的态度千差万别，至少，浮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叛国的。
“结束了吗？”程陌问无忧。
无忧今天特地化了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但依旧憔悴，“接下来要进行新闻报道，待会就有记者过来，你有事？”
“没什么，要我做什么？”程陌决定再等一会，做事要有始有终，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跟在我身后就行，换张脸。”
程陌惊讶，他这张脸见不得人吗？
无忧告诉他，“皇室传统，如果你不想在全国人民面前暴露身份，就用另一张脸出席公共场合。”
程陌瞬间想到了另一件事，“浮游亲王当年也是这样？”
无忧点头，“他的情况特殊，不仅是公共场合，除了在家人面前，他就没露出过真面目。”
“那你……”他现在怀疑，无忧的脸是不是也是假的。
无忧肯定的告诉他，“假的，不过我的长相很多人都知道，你也见过。”
程陌想起了无忧曾经在他面前展示过的面貌——和程安有三分相似的面貌。
“我知道了。”程陌进了房间，再次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长相——光学幻影，不用专门的设备是基本看不出真假的。
很巧，他的这张脸，和浮游亲王的画像有八分相似。
面对记者，程陌像个影子一样跟在无忧身后，让哭就哭，让悲伤就悲伤，让感动就感动，乖巧的像是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别管在场的人信不信他的表演，屏幕前的公民却是信了，真心觉得，这是一个敬爱自己曾祖雌父的后辈。
毕竟，有谁不崇拜天命陛下呢？
送走记者，程陌擦擦眼泪，脸上没有任何悲痛之色，“我先走了。”
无忧本来还想留他吃顿饭，闻言顿了一下，“好，注意安全。”
以后这皇宫，真的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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