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已经去接了。”宋老爷子大声回应了一声。
正说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背着书包闯了进来。见到孟欣，很腼腆地抿嘴一笑，跑进里屋扑进肖晴怀里。母女俩就像老母鸡抱着小鸡娃一样，“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她们说的是本地方言，孟欣听得似懂非懂。
孟欣直来直去地讲明了来意：让宋家一家先搬进花裴那栋四层小楼，等开了年就安排给他们把旧房翻盖成楼房。
“我是代表花裴来的。”孟欣说。
宋老爷子不住地摇头，难为情地说：“她们家工厂都烧了，损失那么大，还给肖晴办了病退，已经够仁义了，我们怎么能再占人家便宜？”
孟欣说：“您不用担心，花总现在条件还不错。花总说，当年宋经理是因为救火才遇难的，应该给一些补偿。”
“可是……”宋老爷子还是拿不定主意。
女孩突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两张奖状，大声说道：“爷爷您看，我数学和英语期末考试都是满分。”
宋老爷子蹲下身把孙女搂在怀里，转过身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孟欣把女孩手里的奖状拿过来看了看，交给宋老爷子：“看在您孙女的面子上，您看，啥时候搬家方便呢？”
孟欣没有住到花妈妈家里去。他认为，他还不够资格。
马峪江镇的快捷酒店还不错，房间比花城的宽敞很多，又很便宜，就是卫生条件差了点。孟欣也不嫌弃，挑最高层的一间住了进去。
晚上孟欣到街上闲逛，碰到一个骑着三轮车卖锅盔的老头，黑褐色的脸庞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看上去隐约像哪个熟人。
孟欣买了一个尝了尝，老人家的手艺相当好，锅盔烤得又香又脆。嘴里嚼着锅盔，孟欣拦了辆的士去了趟棉纺厂，棉纺厂里灯火通明，织机发出了噪音远远就能听得见。
出租车没停就原路返回了，孟欣已经看到了满意的答案。睡觉前，他给周律师发了条信息：“请尽快安排给花裴带个消息进去，事已办妥，请她放心安睡。”
把手机往枕头旁边一放，孟欣脑袋一扭就睡着了。
临近年关，一些没赚到钱或者赚到大钱的老板们提前回家，烧烤大排档的生意受些影响。
王小户是临时工，拿的是时薪，老板就压缩她的工作时长，有时候提前到十一二点钟就让她打卡下班。今天老板十一点就打了小户的卡，她回到住处的时候，小隼居然刚刚洗完澡出来。
王小户左右打量着小隼，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子：“没看出来你有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晚？”
“加班啊！”曹小隼给嫩脸上拍了些姐姐送的爽肤水，顺嘴回了一句。
王小户也顺嘴问道：“老板给不给加班费啊？”
小隼皱着鼻子说道：“你能不能有三句话离开钱呢？”
小户自嘲地说：“我也不想说，可是没办法，顺嘴就溜达出来了。”还没等小隼说话，她又补了一句，“西方不知道哪个哲学家说过一句话，说没有哪句话是无意的，人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啊，我发自内心的需要钱。”说完就自顾自地笑了。
小隼说：“你就差往脸上刻上缺钱两个字了。”
小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打开手袋拿出一张纸交给小隼。
“咱们家连张白纸都找不到。今天占了西周地产一个大便宜，用了公司的一张纸，给我们家大恩人孟欣孟先生打了个欠条，你看看这样行不？行的话就你明天交给他吧。”
小隼看了一眼就收到包里。
虽然孟欣没讲，不过是应该给人家打个欠条，不然给人的感觉好像人家欠了你什么似的。
洗澡水烧热还要一会儿，两个人就东拉西扯地聊天。
自从小户上了这个兼职，小隼那边又加了网购新特药，一个回来晚，一个出门早，住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聊天的机会都没有。
小户让小隼躺进被窝里，帮她拉好被子，给她讲了一个段子。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个湛江小岛上的那个皮具厂的拉工吗？那个台风天睡我们大排档的那个靓仔？就是台风刮倒了厂房，压死一个伤了七个那个厂的。后来三个股东跑了一个，被抓了两个。”
“结果也没人给他们结算工资，欠了几个月的。后来他们七八个工人就每个人凑了点钱，租了个三百多平的房子，把以前厂里那些设备都拉过来抵债，就把皮具厂又开起来了。”
“结果这些人技术还是可以的，就是没人会经营，鞋子做好了卖不出去，就一直在亏钱。亏的时间长了，饭钱都挣不出来，后来股东们就一个个地撤股。”
“唉——”王小户长叹一声，“到这几天又要年关了，就剩下两个人，而且下个月的房租都没着落。再没生意，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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