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楼的第四十层，许然正颓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看着查尔斯在几平方米的空间里，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不行，上面的楼顶用的是一种奇怪的混凝土，固体形态，但具备液体的性质，剑破开后会立刻愈合，地板也是。”
“被‘晋升’过，是吧？”
许然手指摩挲着地面上极细的花纹。
据查尔斯所言，这些符号中蕴含着充沛的力量，一旦阵被破坏，这些力量就会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冲出，把他们两人撕碎。
“即使有虚空之影，也未必能活。”他补充道，“这里面的力量也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我有一个问题啊，像晋升这种逆天灵式，一百多少名来着？”
“一百八十名。”
查尔斯回答。
“对，一百八十名，那些评委们都是闭着眼评的吗？”
许然的声音夹杂着些愤怒，是对评委的不满，更是恼火于自己的无能。
就在刚才，杀死几千人的罪魁祸首，全须全尾地在自己面前离开了，他哼着歌，迈着小碎步，再给他一只鸟笼，他能悠闲到那些退休大爷都自愧不如。
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反而被他困在了几米见方的狭小空间里。
“评委们几乎全靠战斗水平来给灵式排名，晋升这种发动时需要十几分钟一动不动的灵式，评价低也正常。”
查尔斯一边说，一边试着触摸四周看不见的壁障：“不过，我同意你的看法，评委确实有点瞎。”
“你在干什么？”
许然问。
“我在试验困阵结束了没有。”
查尔斯回答。
“那个郑……不是说，要到四点？”
“郑杰林。对于这种人，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要信。”
查尔斯结束了对四周的探索，他看向许然：“九分真一分假，才是最高明的骗术。”
“他们往往会在最关键的地方吐露实情，在那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地方撒谎，这些细节，会让你的判断出现一丝很小的偏移，最终撬动整个事态走向。”
查尔斯拿出了手机。
“接下来，我会每隔五分钟试一次。”
“嗯。”
查尔斯几千年积累下来的沉稳让许然很安心。
或许，正是由于这种谨慎的品质，让他能存活几千年。
“请坐。”
许然拍了拍一侧的地面。
“在想刚才他的话？”查尔斯坐到地面上，问许然。
“嗯，他刚才说了一大堆，但似乎又什么都没说。”许然郁闷地说。
在回想了几遍刚才他那番手舞足蹈的演说后，许然的思辨精神得到了极大提升，然而，这对分析他的动机毫无作用。
“我刚才说了过，他这种人，话术很高明的。你不要被他的目光引导至电车难题上，你想一下，他还说过什么？”
“还说过什么？”
许然努力回想着他的话。
“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心思，制造一个近乎密室的环境，让所有消息都透不出去呢？”
“他主动放飞了一只信鸽。”
“对，他主动放飞了一只信鸽，这是他最高明的地方。假装存在幸存者，可以确保米底拉市不被完全摧毁。你要知道，要是米底拉市一点消息都没有的话，埃萨尔政府很有可能会向米底拉投放炸弹，海潮一样多的炸弹，甚至可能是核弹。”
“埃萨尔似乎不是有核国家。”
“啊，当你持有的核弹很少的时候，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公开声称自己无核。”查尔斯简略地解释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所以，他为什么要制造密室呢？除了必要的信鸽外，完完全全的密室。”
“我不知道，”许然犹豫再三，“他似乎说过，想要让别人无法确定超凡事件的上限？”
“回答正确。”
查尔斯站起身，在有限制的空间里来回走动。
“弥洛彻学院，在几百年来，一直贯彻的是饱和式救援方针。也就是说，当一起超凡事件被判断是四级，他会派出足以解决三级事件的队伍，三级时，也就是灭城级别，他们会调动足以应付二级事件的队伍。”
“这是一种很负责任的做法。”许然评价道。
“那么，请你回想一下，李君影说的话，如果十几个小时后，米底拉事件没有解决，会怎么样？”
许然回忆起了李君影的话。
“亚洲，欧洲，非洲三个大洲的半数超凡者将会介入。”
“标准的灭洲级别，一级超凡事件，也是李君影能调动的最大级别。”查尔斯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走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但请你看一下下面的丧尸，不是对死者不敬，但现在，一支全副武装的百人军队就可以将他们尽数歼灭。”
“为了一件四级的超凡事件，几个大洲的超凡者都在焦躁不安地待命，因为很有可能，十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要出发。一般来说，四级事件可不会这样。为什么？”
“因为……没有足够的信息判断这件事的级别。”许然完全明白过来了，“你是说，郑杰林的目的，就是为了调动大量的超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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