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然听到青色帽子小矮人说出第五场游戏的名字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会玩轮盘赌吗？”
“轮盘赌？”
许然愣住了。
青色小矮人对许然的反应很满意。
在他的认知里，有这样反应的人，要么是土包子，根本没听过轮盘赌的赫赫威名；要么是胆小鬼，当枪抵着脑门时，会吓得瑟瑟发抖，面无血色跪地求饶。
他从后腰处抽出两把左轮手枪，拍在桌面上，钢铁枪身和桌面相撞，发出“当当”两声响。
“大容量左轮手枪，转轮可装九发子弹。”
小矮人讲解着拿出的枪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许然，“当然，现在转轮上还没有子弹。”
他从左边裤兜里掏出两颗黄铜子弹，朝桌面一抛，子弹在桌面骨碌碌滚动，小矮人短粗的手指划过两颗子弹中间，分开它们，把其中一颗子弹朝许然这边弹过来。
许然截住了滚动的子弹。
“很好，看来你还算有胆识，我就喜欢和你这种人玩。”
小矮人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下面，我来介绍一下规则。”
“一人一把手枪，一颗子弹，手枪和子弹完全相同。接下来，把子弹装入转轮中，转动转轮。这样，手枪转轮里会有八个空槽和一个子弹槽。然后，把枪举起，对准自己的脑袋，开枪。一发，两发，三发。”
小矮人食指中指紧并，大拇指竖起，横过来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比出开枪的姿势。
“砰。”
他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每一枪，心脏都会在悬崖边上蹦极，想想就刺激。”
“接下来，才是重点，听好了。”
小矮人把手掌放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桌面剧烈晃动。
“按照规则，每个人可以开九枪，这样，九个枪槽会全部转完，子弹必然会射出。在这九枪里，可以选择一枪朝对方开，另外八枪射自己。九枪打完，活着的赢，死了的输。我说清楚了吗？”
许然点点头。
“说的很明白。”
九枪里，八枪是空枪，一枪是实弹，但持枪者并不知道哪一枪是实弹，他要活下来唯一的办法是，希望开向对手的那一枪是真的。
“很好。”小矮人满意地咧开嘴巴，“你可能会想啊，这不公平，持枪者杀死自己的概率是九分之八，杀死对面的概率是九分之一。放心好了，我向来公平，我们会用骰子来决定谁持枪。”
他把其中一支左轮手枪隔空抛给许然，许然稳稳接住。
小矮人拿出一枚骰子，“一二三是小，四五六是大，你选哪个？”
许然盯着那枚骰子。
“不用了。”他忽然说，“我选择当持枪者，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这意味着我的存活概率只有九分之一。这么对你有利的提议，你不会不接受吧？”
小矮人脸色逐渐变冰冷，他没想到，看起来眉清目秀的许然竟然会这么疯。
“可以。”
他答应了许然的提议。
有人非得找死，他可不会烂好心拦着。
许然没说话，他干脆利落地掰开枪头，把轮盘露出来，慢慢填进唯一的那颗子弹，之后食指一拨，黑色的轮盘滴溜溜转动，没人知道那颗子弹在第几个槽了。
只有在子弹射出后，还活着的人才知道。
“很好，你宁可选择九分之一的存活概率，也要自己动手。看来，这次我用不到这把枪了。”
青帽小矮人把子弹装回裤兜，自己那把手枪别回腰后，语气满是遗憾：“让我们开始吧。”
许然把左轮手枪拿起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枪口冷冰冰的，死神一样吻住了肌肤。
“是这样拿枪，对吧？”许然问小矮人。
“没错，”小矮人冷冷地说，“希望你被子弹击中的时候，也能这么镇定。”
许然面无表情，按下扳机，开了第一枪。
“咔哒”，是空枪的声音。
“运气很好。”小矮人说，“看来，我们可以多玩一会儿了。”
许然没有说话，继续面无表情地开枪。
第二枪，“咔哒”。
第三枪，“咔哒”。
这两枪，转轮都是没有子弹的空槽。
小矮人紧盯着枪口和太阳穴的接触部位，手心渗出细汗，随着开过的枪数增加，之后的每一枪，许然死亡率逐步提升，他自己的死亡率也在提升。
许然即将按下扳机，这是第四枪。
“偶人”的危险感知瞬间在脑海深处响起，声音尖锐高亢，这是即将死亡的警告，一旦扣下扳机，许然将必死无疑。
许然手指慢慢松开扳机。
“我改主意了。”
他对小矮人说。
“怎么了？怕了？”小矮人讥笑着他，“不可以的奥，游戏一旦开始，没有人可以退出，即使是我也不行。”
“我的意思是，我准备把第四枪留给你。”
许然转动左轮手枪，枪口对准小矮人的额头。
“想清楚了吗？这一枪如果是空枪，接下来的五发子弹，必然有一发是实弹，你会在无助地在恐惧中一步步走向死亡。”小矮人极力保持镇定。
“你还是想想自己的遗言吧。”许然淡淡地说，他不再和小矮人废话，果断扣动了扳机。
这次，不再是“咔哒”的空枪声，火光伴着“砰”的巨大声响，子弹出膛，正中小矮人眉心。
小矮人脑门上出现一道通透的带血空洞，他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情，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许然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
这是迄今为止，他通过最轻松的一项游戏。
小矮人竟然要和自己玩轮盘赌。
许然不知道，像小矮人这样的童话人物，有没有地狱可以下，地狱里多少他的同类，但如果有的话，他肯定是整个地狱里最具幽默感的生物。
只要他把下面这句话说出来，地狱里那些刻板古怪的凶魂会哈哈大笑，熊熊燃烧的火海会热烈颤抖，就连最不苟言笑的撒旦，没准也会忍俊不禁。
整个地狱里的小矮人们，都会为家族里出了这样的幽默巨匠骄傲地挺起胸膛。
——他曾试图和一名拥有“枪械精通”的偶人玩轮盘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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