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迪许？”茉伊拉重复了一遍，“奥斯汀·卡文迪许？”
“对，和你同年级的卡文迪许。”
盖铭轩微微加重语气，“你和他竞争了这么长时间年级第一，应该很熟悉他吧？”
他手指轻轻一点，宿舍窗帘被无形的风扯动，从两侧向中间靠拢，最终严丝合缝地闭合，日光消失的那一刻，宿舍灯按钮“啪”地一声震动，柔和的光充斥了整个空间。
“可以开始了吗？”
盖铭轩轻声问。
茉伊拉没有说话，她身板挺直地站起来，眉宇间充满威严抑或端庄，这一刻，神只似乎在她身上降临。
一枚洁白的骨骰凭空出现在她摊平的手掌上空。
骨骰轻轻转动。
盖铭轩目不转睛，恍惚间，他似乎觉得整个卧室反方向旋转，而骨骰静止于中，不，甚至整个世界都在轻轻转动。
以骨骰的意志。
纤细的手指捏住骨骰，向上抛飞，猩红的点数随骨骰转动变幻，在这一瞬间，盖铭轩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骨骰白色的影子由慢及快又及慢，随着最后一圈旋转完毕，骨骰终于悬浮在空中，茉伊拉以拇指食指摘下骨骰，把最上一面给盖铭轩看。
点数是，一。
“一点？”盖铭轩皱眉，“巧合？能再试一次吗？”
茉伊拉微微摇头，脸色凝重。
“恐怕不是巧合。”她向盖铭轩解释，“在抛投骰子时，骰子会显现不同的压力，这通常代表着改变命运的难度。而今天，此时此刻，这枚暂时与卡文迪许缔结命运契约的骰子，压力大如山崩海摧。
所以，即使抛投再多次，大概率也全是一点。命定骨骰，从来不是等概率游戏。
我能问一下吗，卡文迪许——他现在正在面对什么？”
盖铭轩这才注意到，茉伊拉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仅仅一次抛投，她就已经略显疲态。
他并没有回答茉伊拉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骰子永远是一点，这代表着什么？”
“九死一生。”
听到这样的答案，盖铭轩看起来有些失望，他问茉伊拉：“最好的情况，是几点？两点，有可能吗？”
“概率很低。”
盖铭轩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勉强的笑容：“看来，我恐怕要亲自去一趟了。”以往头上那缕桃红色的挑染此时看上去有些黯然。
他转身离开宿舍。
在他手即将搭上宿舍门的那一刻，茉伊拉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卡文迪许所处的事件，很重要吗?”
“大概率是一级事件，有可能更高。”
门沿着光洁的金属轴呈扇形旋转，盖铭轩锃亮的皮鞋已经跨出宿舍半步，又硬生生撤了回来。
“我可能有办法。”茉伊拉在身后说。
盖铭轩猛然转头，看向茉伊拉，目光中充满惊疑之色，那枚雪腻的骨骰正悬停在茉伊拉胸前，金发如瀑，遮住了半边，但挡不住骨骰的色彩。
命定骨骰，正在前所未有地发着光。
“此时，骨骰正与我的命运相连。”茉伊拉笑起来。
“它当然与你的命运相连。”盖铭轩下意识回答，“它本来就是你的……，等等，你说——它正与你的命运相连？”
白玉般的灯管闪了一下，齐齐熄灭，屋外日光正盛而屋内漆黑如墨。骨骰应景地熄灭了一瞬后，光芒大涨，小小的立方体爆发出照亮寰宇的炽亮，倒映在茉伊拉欣喜的瞳孔里，映出欢愉的水波。
“我之前试过。”她慢慢说，“不知何时，我可以用骨骰改变自己的命运了。那一刻，我很开心。”
她轻轻拨动骨骰，骨骰如一片碎雪轻盈地旋转，滴溜溜不停。
“压力很小。”茉伊拉说，“看来，改变我今天的命运并非难事。”
一只修长的手掌伸过来，隔断了盖铭轩与骰子。
“副校长，猜猜向上的点数是几吧。”
盖铭轩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只手。事实上，他不需要猜，即使隔着那只晶莹的手，他也有办法获取此时骰子上的信息。
茉伊拉手向后退，露出宿舍里唯一的光源。
一点，两点，三点……
六点。
“通常，这意味着心想事成。”茉伊拉轻轻叹了口气，“但即使我今天的好运已经到顶了，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没有信心。”
骰子的光芒一瞬间散了。黑暗中，手掌在空气中穿梭，隐有破空声，茉伊拉的手扣在骨骰上，试探性地转动，随后向上抛起，一次又一次。
每次抛投，她的手腕都会颤抖一下，随抛投次数越多，颤抖的幅度也变得更猛烈，那枚看上去轻巧的骰子，坠落下来时，简直要压断她纤细的腕骨。
黑暗中有剧烈的喘息声，茉伊拉胸膛起伏，她的最后一次抛投伴随着灯光亮起，盖铭轩已经感觉到，她的体力已达极限，茉伊拉不能再尝试了。
在灯光下，茉伊拉面如金纸，身体从上到下无处不在簌簌抖动，但那只紧并的右手抓紧了骰子，保持着平静。
“幸不辱命。”
茉伊拉虚弱地咳嗽一声，摊开手掌，把那枚可能决定全世界命运的骰子展现在盖铭轩面前。
最上一面清清楚楚。
点数是，三。
“九次一点，六次二点，一次三点。”她珍重地说。
等她抬起眼眉时，盖铭轩已经不见了，声音慢慢消散在空中：“多谢。另外，纠正你一点，你应该问，卡文迪许将要面对什么。”
在几千公里外，卡文迪许感觉鼻端有些发痒，他皱了一下鼻子，回答许然的问题。
“是的，在计划里，第一个出手的是我。”
许然目光有些惊奇。
在他的预想中，计划里最先出手的，怎么看也应该是祝微烟，人手一份的计划书里，白纸黑字写着呢——
“第一步，在一瞬间，杀死北美基地中心室的所有高层。”
她身体又强悍，又能发光，还会奇奇怪怪的招式，简直像奥特曼那样通天入地——她甚至还带有一份独特的副本礼物，这么拉风的事情，让她来做理所当然。
“嘘——”祝微烟开口，制止了想要说话的许然。
“换门口站岗的下一班邪神信徒要来了。”她指指刻满符文的钢门，门缓缓朝两侧退去，露出戒备森严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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